看淤青和大小……像是某種特殊的物體抽打所致。
江望的表情忽然凝固。
他想起來有一次邵閱犯了事, 被學校請了家長, 邵家父母眼里容不得沙子,性格強勢, 當晚回家就拿皮帶抽了邵閱一頓。
江望第二天過去探望,邵閱那樣皮實的人,被那根皮帶抽得下不來床。
林聽手臂上的傷和邵閱那時候的傷幾乎一模一樣。
可林聽看起來完全是個好學生,學習成績、個人作風看起來完全不用父母操心, 為什麼會被打?
還打得那樣重?
江望眸色沉了沉,仔細觀察林聽的情緒, 不動聲色地問道:“真的只是在家撞到了柜子?”
林聽似乎很怕他繼續問下去,點頭強調:“真的。”
江望便沒再多問了。
一是因為他心底有了答案, 二是林聽擺明了不想讓他知道。
確實,他們關系還沒好到能插手人家的家事, 還是這種家事。
江望有些不快,倒不是因為林聽不說,他理解林聽為什麼不想說,只是覺得林聽這樣的人不應該被那樣對待。
還沒有見面,江望對林聽父母的感官跌落谷底。
三點的小灶開到了五點,林聽要回家了。
江望收拾好東西,站起身提議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林聽搖頭,和他一起下奶茶店,看著江望淺淺彎了彎唇:“明天見。”
江望也笑了,說道:“明天見。”
……
當天晚上,江望托人打聽了林聽的家庭情況。
林聽不像邵閱,是個典型的皮猴子,挨打情有可原。
他就像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優秀,安靜內斂,從不闖禍,除了結巴以外無可挑剔。
甚至結巴這一點,江望也覺得挺可愛的。
打成那樣,深紫色的淤青大片大片,還專挑讀書握筆的右手打,哪家大人會這樣打小孩?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
江望人緣好,睡前就得到了回復。
那人說,林聽是單親家庭,爸媽早年離婚,他被判給了爸爸,媽媽有了新家庭,就沒有再管他。
林聽家現在只有他跟他爸兩個人,不過據說他爸有酒癮,沒有工作,整天呆在家里無所事事,全靠林聽周末去做兼職,以及獎學金、貧困生補貼這些錢生活,放了學,還要回家給他爸做飯。
這些都是從老師辦公室聽過來的,再多的,那人就不知道了。
怪不得林聽看起來那麼瘦,才十七歲,或許更小的時候,林聽就要一邊努力學習,一邊想辦法賺錢養自己和那個廢物爸了。
江望胸腔里騰得升起了怒火,但那是林聽的家里事,以林聽的性格,比起讓他幫忙,或許會更希望他不知道這些。
江望一把按滅手機,忽然想起來那天林聽陪他在奶茶店坐時,響起來的催促電話。
會不會是因為他耽誤了林聽回去給那個酒癮爸做飯,所以林聽回家就被打了?
江望心口傳來細密的心疼,眉頭蹙起,眼神晦暗不明。
第二天,江望特意觀察過,林聽身上裸露的地方沒有新增傷勢,就是不知道衣服下面其他地方有沒有。
五點鐘一到,江望順手把林聽的書包一起背了,無視欲言又止的林聽,笑吟吟地說道:“我家司機正好過來了,走回去多累啊,今天就讓我送你回家吧。
”
林聽想說什麼,江望徑自挎好兩個書包,動作自然地攬著林聽的肩膀往外走,嘴角噙著笑,語調親昵卻不容置疑地說道:“可別拒絕,有車走什麼路啊?傻不傻?”
林聽的注意力全在肩膀上環著的手臂上了,心臟如重錘擊鼓,砰砰砰跳個不停。
江望環著他的肩。
江望在攬著他。
明明才是初夏,少年的掌心卻炙熱滾燙,落在肩頭,溫暖透過輕薄的長袖傳遞,那一小片肌膚都被染上了同樣的溫度。
心跳聲那麼大,林聽屏住了呼吸,努力平復,生怕讓江望聽見。
但那顆不爭氣的心,依舊為了肩頭的手,止不住雀躍地跳動著,并且聲音越來越大。
會被聽見的。
林聽有點絕望,手心緊張地滲出一點冷汗,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身邊的人。
好在江望神色如常,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到了奶茶店的樓下,江家的司機果然停在門口,江望松開林聽的肩膀,去開后座的車門。
林聽垂眸看了眼肩頭,隱隱有些失落。
“怎麼愣著?進來吧。”江望坐進后座,疑惑地看著站著不動的林聽。
林聽斂神,小心地坐去了江望旁邊,盡量不挨著江望。
江望早先和司機打過招呼,司機問了地址,林聽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眼江望,還是說了。
江望暗暗記下,等車子啟動,探身從副駕駛拿過來一個超大便當盒,遞給林聽,笑著說道:“這是我家趙姨做的幾樣小菜和紅棗烏雞湯,特別好吃,你回去嘗嘗,我媽聽說你幫我補習功課,特意讓我帶給你補身體,再讓我跟你說句謝謝,你可不能拒絕,不然我媽過意不去,回去肯定會嘮叨我。
”
其實江女士昨天出差,不知道這回事,不過江望覺得她不會介意自己用用她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