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鳳飛鸞忐忑地打量著白衣劍修的神色,但什麼也沒從那張冷峻的面容上看出來,只好停在桌面上,按著尉遲霄的話,先吃飯。
幼崽的身體果然經不起折騰,尉遲霄一說他才發現餓極了。
尉遲霄抿了一口靈茶,安靜地等小啾吃完飯,心中思索著等會要問的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鳳飛鸞把一小碟糕點吃得干干凈凈,自從掉出鳳凰墟,他好久好久沒吃甜甜的糕點了,因此吃得格外珍惜,吃飯的時間也比往常久一些。
滿足得拍了拍重新恢復圓滾滾的肚子,鳳飛鸞展開小翅膀,就要往它的“寶座”上飛:“啾啾!”我吃飽啦!
爪子還未落下,便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截胡。
尉遲霄捉住他,沒讓他近身,而是將他放在桌上,淡淡道:“既然吃飽了,那便來談談。”
談?
談什麼?
鳳飛鸞眨了眨眼。
尉遲霄很快解答了他的問題:“小啾,你真的是只幼崽嗎?”
鳳飛鸞睜大了眼。
“你昨日忽然昏迷,我便帶你去找了宗內執掌醫草堂的趙長老,長老說……”尉遲霄把趙長老的診斷和推測緩慢說出,凝視著鳳飛鸞。
什麼?!腎、腎氣不足?!
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往腦袋灌了,鳳飛鸞漲紅了臉,精神恍惚,纖細的爪子一歪,吃飽喝足圓鼓鼓的小身體啪嗒跌坐在桌面上。
他呆坐著,羞憤欲死,幾乎能想到那個場面有多丟鳥,何況在尉遲霄面前!在尉遲霄的長老面前!
這輩子可以結束了。
又是啪嗒一聲,圓潤的小鳥失魂落魄地往后躺倒,安詳地閉上了眼,宛如真正的毛絨團子一般,可愛卻了無生氣。
尉遲霄頓了頓,手指伸出,輕輕撥了撥小啾,小啾沒動,他又輕輕推了推。
“啾啾。”讓我死吧。
尉遲霄好似聽懂了,眼底閃過幾分失笑,道:“沒關系,只是小事。”
鳳飛鸞悲鳴:“啾!”不是小事!
是他名聲的大事!要是那個趙長老嘴上不把門,豈不是許涼風、那些小弟子、乃至整個流云宗都會知道他!尉遲霄的靈寵小啾!年紀輕輕腎虛!
他可是要和尉遲霄結成道侶的。
尉遲霄停頓片刻,安撫地摸了摸小啾,問道:“你在玄龍秘境可有配偶?”
這是尉遲霄不解的一點。
除卻他昏迷的時間,其余時候,小啾幾乎沒有離開過他,別說與小啾姿態親密的鳥,就是相同的鳥類靈獸也未見過,又是哪來的虧損?
一想到小啾可能有了配偶,心口便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尉遲霄眉心緊蹙,難道這便是師尊說的,自家白菜被不知名的豬拱了的心情?那般……憤怒。
鳳飛鸞心如死灰,一點也不想回答。
“小啾。”尉遲霄揉了揉額角,語氣沉沉,道:“沉默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受傷后化作了幼崽?又是誰與你……那樣?是不是它強迫了你?”
鳳飛鸞用翅膀捂住了臉,如果非要說強迫的話,貌似是他強迫尉遲霄?
不過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尉遲霄似是不經意間想起什麼,又問道:“還有那間密室中,玄龍說要你是他的后輩,什麼種族才能與玄龍攀上親緣?”
“小啾,這些你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嗎?”
尉遲霄從未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他忽然發現,他對小啾幾乎一無所知。
置放于墻壁劍架之上的九霄感應到主人的心情,躁動不安地嗡鳴著。
鳳飛鸞心頭警鈴大作,正打算故技重施,亂啾幾聲。
尉遲霄理了理道袍,望著躺在原地的小啾,補充道:“我聽不懂你說話,所以你不必說,我們來我問你答,若是,你便點頭?”
小啾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作為管教著流云宗上千弟子的大師兄,尉遲霄很不喜拖延時間和逃避現實的人,但對上再三不配合的小啾,他少見地感覺棘手。說重話,又覺得小啾只是一只鳥;趕它走,可小啾是他從玄龍秘境帶出來的,怎能趕走?
尉遲霄沉思片刻,最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出手,用小啾最喜歡的手法,把整只小毛絨團子從上到下揉了好幾遍。
停下時,小啾整只鳥都被擼傻了,一屁股坐在桌面上,眼睛愣愣地發直,一副舒服到魂飛天外的樣子。
望著小啾憨傻的可愛模樣,尉遲霄心情稍好,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小啾軟乎乎的小腦袋,聲調放緩,低聲道:“小啾,不論你是什麼種族,不論你是不是幼崽,于我而言,無甚區別。”
小啾動了動,朝他“啾”了一聲。
“你愿意告訴我嗎?”尉遲霄面色肅然,認真道:“我保證,知曉后待你絕不會有任何不同。”
若小啾是被欺負了,他只會更好地保護小啾,再將欺負小啾的鳥捉出來……
尉遲霄面上沒什麼表情,九霄卻發出“錚——”的一聲,溢出的劍氣險些破壞整艘飛舟。
鳳飛鸞僵硬半晌,最終宛如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
沒關系,如果小啾這個身份被趕走了,他就變成“鳳飛鸞”回到尉遲霄身邊。
尉遲霄就算還生氣,看在他舍命救他的份上,應該不會把他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