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孩子塞回蛋里,讓大美不要生了。
是個小棉襖多好,小時候有他和大美寵著,長大后物色一個厲害的夫婿,也能保護小丫頭。
這種小笨蛋生出來干嘛,會娶不到媳婦的,日后很可能會被壞男人給騙走。
聞逍丟不起這人。
夢里的世界是奇妙的,蛋還能往回塞,就在聞逍將他的笨蛋兒子打包回爐重造的時候,他被大美吵醒了。
講道理,大美肚子疼的時候跟夢里要生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聞逍還是相信不了醫師的診斷結果,捏著大美的手腕,嚴肅道:“喜脈是什麼樣的,請您教教我,我自己來把一次。”
老醫師:“……”
這麼有禮貌的公子,怎麼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禮貌?
老醫師涵養很好,此時也生出了一罵解千愁的念頭,沒心思隱瞞了,直截了當道:“他沒有懷孕,就是親熱時太用力了,把皮肉弄腫了,你……你很希望他懷有身孕嗎?”
這一下可把聞逍給問住了。
大美也很好奇這個答案,接過小藥童遞來的藥,一邊喝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聞逍。
“我,我……”
聞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藥汁很苦,大美皺了皺鼻子,吹涼了藥汁,一口氣喝下去。
小藥童貼心地遞給他一塊蜜餞:“甜甜嘴,藥膏可以去里面涂。”
他指了指藥廬旁邊的屋子。
大美道過謝,含著蜜餞嚼了幾口,三下五除二咽下去,站起身。
他的體質特殊,很容易磨紅蹭腫,今天下午聞逍纏的太緊,鱗片刮傷了皮膚,才導致他皮膚泛紅腫脹。
喝了藥之后,還得配合用上消腫的藥膏。
大美早就聽明白了,一直不說話,純粹是因為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聞逍那個傻愣愣的家伙會一直問,現在好了,把自己問到死胡同里了。
誰家好人會希望一個男人懷孩子,莫不是個變態。
好在老醫師人好,給他留了面子,沒有捅破那些痕跡的來源。
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大美臉上訕訕的,拿著藥膏進了屋子。
聞逍看著他走遠,小聲嘀咕:“那又不是我說了算,我能擋著他懷孩子嗎?”
老醫師沉默許久,問道:“你知道做什麼事才能懷上孩子嗎?”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要洞房才能懷上孩子。”
聞逍摸了摸耳朵,現代教育培養了對于性的羞恥心,人后可看十八禁,車速飚上花市,人前連談個doi都不好意思,要用比較文雅的洞房來代替。
老醫師幽幽地問道:“那小公子和別人洞房了嗎?”
聞逍啞然。
洞房的確是沒有洞房的,只是牽了小手,還親了小嘴。
親親能懷上寶寶嗎?
三歲小孩可能不知道正確答案,但聞逍絕對不屬于這個范疇。
“可是……”
老醫師的眼神里混雜著同情和慈愛,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公子,你把手伸出來,還是讓老夫給你把把脈吧。”
幻想男人生孩子,嘖,病得不輕。
聞逍噌的一下站起身:“不用了,我沒病,我很健康!”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個老頭子在想什麼。
聞逍氣悶,他哪里像傻子了?
大美涂完了藥,剛從屋子里出來,就被聞逍拉住了。
聞逍拉著他轉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看診的銀錢我會還的,先記在賬上,就記聞逍,聞弦知雅意的聞,逍遙法外的逍。
”
小藥童眼角狠狠一抽,這名字還真是……符合聞逍的氣質,文雅中透著一絲狂躁,看似正常,又好像不太正常。
很突兀。
很聞逍。
從醫館離開,趁著天黑,夜色深濃,沒有人發現,聞逍化作大蟒蛇,沒有逗留,迅速馱著大美往山頭趕去。
聞逍沉默了一路,帶著大美回到山頭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晨光從天邊升起,他獨自盤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望著遠處飄蕩的云霧,一臉高深莫測。
陽光將他的剪影照亮,好似一座精致的玉雕。
大美站在遠處,把玩著手里的盒子,若有所思。
盒子里面是消腫的藥膏,不知道添加了什麼草藥,有一種冰涼的感覺。
他的指尖上還殘留著藥膏的味道,讓人的心神平靜下來。
腰腹上的傷腫了,是由外而內的,但他的疼卻是由內而外的,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像肚子里有個小家伙在拳打腳踢一般,他的五臟六腑都疼得移了位。
大美瞇了瞇眼睛,眸底閃過一絲深意,他按住了腹部,輕輕揉了兩下。
疼痛真正消失,是聞逍用妖力為他揉肚子的時候。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發現了一件事:那股痛感是從丹田里傳出來的,和在聞逍識海中泡過溫泉的感覺類似,都不怎麼舒服。
疼過之后就是溫溫熱熱的。
大美將藥膏收起來,往山下走去,清晨的日光穿過樹梢,落在他身上,照出一片耀眼的銀白色。
發梢的銀色向上蔓延,已經到了脖頸之上,乍一看過去,好似大美披了一肩的雪發。
早起的狐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銀色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是看錯了嗎?
狐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望著逐漸走遠的瘦削身影,腿肚子一陣一陣地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