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看似風光,實際上連一些小家小戶都不如,只是比別人多了些錢罷了。尤其是紀老太太,看起來是個大家閨秀,實際上古板惡毒,明明自己也是個女人,卻覺得女人天生比男人低一等……”
紀燃笑了。
太荒唐了,他這麼多年,到底活在多少個謊言中。
“那你呢。”他問,“你留下我,又是什麼理由?”
“只要你在,外人眼中,我永遠是這段婚姻的弱勢方,不是嗎?”陳千瓊毫無顧忌,“這能讓我擁有很多好處,就連日后離婚或是分家產,我都擁有絕對優勢。”
或許,還有對那個上門來求她的女人的一點點同情心。
不過只有毫厘,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怎麼樣。”她稍稍回神,“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不在,我就能省很多功夫。事成之后,我會……”
“我拒絕。”紀燃垂眼,冷靜地說。
陳千瓊一愣,然后失笑:“為什麼?”
“我不信任你。”
留下這句話,紀燃轉身回了客廳。
陳千瓊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吐了一口煙。
——
“我們回去了。”秦滿坐在駕駛座上,放下車窗,對窗外的人說。
“好,小心開車,注意安全。”秦母點頭。
“方便送我一程嗎。”陳千瓊走來,面帶微笑,“我喝了點酒,怕是不方便開車……車就放你這,我明天讓人來取,行嗎?”
秦母還沒來得及說話,秦滿先開了口。他冷冷拒絕:“抱歉。不方便。”
車子駛出家門。秦滿側目,看旁邊戴著眼罩的人。
“她為難你了?”
“沒人能為難我。”紀燃閉眼。
秦滿沒再說話,車里恢復安靜,紀燃的內心也隨著靜了下來。
他在回想陳千瓊方才說的話。
實際上,陳千瓊說的,他信了一大半。
他之前就疑惑,如果真按紀老夫人所說,她是花了大工夫才把他從陳千瓊那兒保了下來,后面為何直接出了國,對他不理不睬?就連紀國正,恐怕都比她做得多。
想起自己之前在她面前拼命忍耐和克制,紀燃就覺得反胃,想吐。
換做以前,他肯定是要答應陳千瓊,把紀家攪得天翻地覆的。
但他拒絕了。
他突然覺得很累,找不到去做這一切的意義。
紀燃沒中二病,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復仇者。
他從頭到尾,要的不過是一個公道,一個真相。
正想著,左手被人牽住。
隔著眼罩,紀燃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感受到對方肌膚的溫熱。
“手怎麼這麼冰。”秦滿把溫度調高。
他原以為紀燃會立刻把他甩開,然后罵他幾句。
紀燃卻一動不動,微微蜷起指尖,任他牽著。
“秦滿。”
“嗯?”
“你看看我臉上。”他道,“寫著傻逼兩個字嗎?”
“沒有,只寫著‘喜歡秦滿’。”
“……”
疲憊的心莫名涌入一股暖流。
紀燃喉結輕動,半晌啞聲道,“……改天帶你去配眼鏡,你這近視,起碼八百度了。”
第94章
像是要印證陳千瓊說的話,接下來幾天,紀老夫人的電話攻勢愈加兇猛,紀燃到后面,連紀家司機的電話都拉黑了。
紀老夫人按捺不住,終于找上門來。
不過上次她被氣得不輕,為了保命,這次她老人家沒有親自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紀惟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不像之前在醫院見著時那般萎靡。他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手里還拎著袋子,出現在了紀燃家。
“杭州龍井,特地讓別人送來的,別成天喝酒喝飲料,喝茶對身體比較好。
”
紀燃看都沒看那袋子一眼:“有事直說,沒時間跟你廢話。”
紀惟已經習慣了他的態度,他道:“既然不希望別人上門煩你,就要好好接電話。”
“不是我不想接。”紀燃嗤笑,“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我怕一不小心,又氣倒一個。”
紀惟嘆氣:“我這次來是通知你,后天爸出院,你最好到場。”
紀燃一頓,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轉而問:“紀惟,你現在扮成孝子守在他床邊,還忍著老太婆在你耳邊嘀嘀咕咕,就是為了爭那點家產?”
就連紀燃跟紀家隔閡最深的時候,紀燃待紀老夫人也是恭敬的。
聽見‘老太婆’三字,紀惟看了他一眼,了然:“我媽找過你了。”
紀燃沒應,繼續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做,紀國正現在唯一能靠著的只有你,那兩母子是不會允許家產落到外姓人手上的。你要真想爭那破玩意兒……不如讓紀國正死快點?省時省力。”
“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了。”紀惟鐵青著臉,打斷他。
紀燃道:“哦,抱歉,我忘了你們父慈子孝。你只是想要他的家產,不是想讓他死。”
“我對他的家產沒有興趣,我只想幫我媽拿到她應該得到的。”
紀燃擺擺手,表示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他近半年,恐怕都不想聽到關于紀家的事:“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紀惟擰眉,下意識環顧四周:“我還有別的事要說。”
“行了,沒人在這。”紀燃懶懶道,“說。”
“是關于秦滿。我聽說了你們兩人的事,還聽說你……給了他不少錢。”
紀燃涼涼地看著他。
“我就是想說,秦滿其實不缺錢。”紀惟猶豫了下,“奶奶說你們兩人正在同居……你和他之前關系就不好,他這人心思很深,你要小心,別被他騙了。
”
紀燃散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