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就好了,還帶什麼東西?”秦母笑著說,“你隨便找個地放吧,我給你切點水果。”
“不用……”
“沒事,我切水果很快的,還能雕個花樣送你,你喜歡什麼樣的?”
秦父道:“明明只會雕花。”
紀燃失笑:“真不用,阿姨……隨便切點水果就好了。”
紀燃坐到客廳,電視上放著抗日神劇,秦父雖然沒在看,但他也不好意思調臺。
秦滿進廚房跟秦母解釋了下拉黑的情況,片刻才笑著出來:“好,再有下次,我就多買個手機,專接您電話。”
紀燃不自覺地往那邊瞧。
他想不到,原來秦滿對家人也會有另一番態度,不會太親密,也不覺得疏遠,當中的度掌握得剛剛好。
“要看什麼隨便按,不用顧忌我。”秦父把遙控器遞給他。
紀燃接過:“謝謝。”
秦父多看了他兩眼,眉頭輕輕擰著,眸光里滿是不確定。
片刻,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
“紀燃。”秦滿從廚房出來的,打斷兩人的對話,“我要上去拿些東西。”
像是告知,更像是邀請。
紀燃覺得跟秦父面對面尷尬也不是個事,起身道:“我跟你一起上去。”
秦滿家的樓梯不寬,兩人勉強能過,再多個人就不行了。兩個大男人一上一下,總顯得有些擁擠。
紀燃想象過很多次秦滿房間的模樣。
上學時,他覺得這人房間里除了床、衣柜、書桌之外,可能什麼也沒了,死板又無趣。
上床后,他覺得房間墻壁上可能掛滿了十八禁照片,沒準仔細翻翻,還能翻出些少兒不宜的東西來。
但他想的哪一樣都不對。
灰色的床單,排列整齊的書柜,墻上貼了科比多年前的海報,另一面墻則是一副風景畫,房間角落還放著一顆籃球。
窗簾大敞,窗戶開著在透氣,黃昏的暖光打進來,給房間加了層溫暖的濾鏡。
很普通的男人房間。
“這畫……”紀燃走到那副風景畫前。
是他剛包養秦滿那會,在秦滿‘租’的房子那兒看到的畫。
他太久沒回滿高,加上作者用色夸張,所以那會一時沒能認出來,現在再仔細看,像極了從學校后門望向后山的風景。
“你畫的?”
“嗯,高三的時候隨手……”秦滿一頓,“我不是不坦誠,是忘了。”
看在畫得不錯的份上,紀燃沒跟他計較。
他看向另一面墻:“你喜歡科比?”
“誰不喜歡科比?”秦滿反問。
紀燃沉默。
確實,他們上學那會要提起籃球,那一定是科比。他當時還經常因為拿不下簽證,沒法出國看總決賽而喝悶酒。
這個話題眼見就要揭過,秦滿卻突然道:“其實我最初沒什麼喜歡的球星。”
秦滿喜歡打籃球,卻很少看比賽,只有在總決賽時才會看上最后幾場。
有一次,他高二,路過高一班級時被某位老師叫住,說是老師們要開集體會議,希望秦滿能幫他監考一下這次的班級內小考。
秦滿原想拒絕,余光一掃,看到紀燃正趴在桌上睡覺。
兩分鐘后,秦滿拿著老師給他的小麻袋,在同學們緊張的目光中,敲響了班級頭號不良分子的課桌。
好幾聲,紀燃才抬頭:“干什麼……怎麼他媽是你。”
“同學,考試,手機上繳。”秦滿言簡意賅。
“沒有,滾開。”
“我看到它在你口袋里的形狀了。”秦滿面色不變,“不交上來,我只能讓年級組長來收了。”
“我說到做到。”
紀燃當時剛被口頭警告,再犯點事就得記過。
他狠狠地瞪了秦滿幾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機丟到了小麻袋里。
手機鍵盤碰到袋子,屏幕驟亮,屏保正是科比的照片。
……
秦滿說完,挑眉道:“所以嚴格來說,我不是喜歡科比,只是喜歡……”
“誰要聽你講故事了?”紀燃紅著脖子,打斷他,“不喜歡還要把人照片貼墻上,真虛偽。”
秦滿突然沒了聲。
紀燃擦著他的肩走過,剛想去陽臺看一眼,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貼了的。”秦滿道。
紀燃一頓:“什麼?”
“喜歡的人的照片。”秦滿看著他,“我貼了。”
紀燃回望他,只幾秒就收回目光:“什麼照片……貼在哪?”
“科比后面,你敢看嗎?”
紀燃心跳驟然加快。
他轉頭,看著科比的海報。
這人什麼意思啊?
紀燃:“……我有什麼不敢的。”
秦滿松開他,散漫地笑:“那你看啊。”
紀燃走到海報前,猶豫了幾秒鐘,便伸手開始撕扯那年代久遠的透明膠。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不止敢看,他還非常想看。
撕開一角,海報終于有了松動的痕跡,紀燃順著開口繼續拉扯,終于勉強掀開了一些。
那些藏在海報下,從未被人窺探過的秘密爭先恐后地泄露出來——
后面貼了好幾張照片,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
海報遮擋了大半,紀燃看不全,只能看清其中一張。背景是滿高的操場,他輕松躍起,正在投一個漂亮的二分球。
紀燃一震,驚訝地微微張著嘴巴。
他還隱約記得這是一場籃球賽,照片應該是當時學校雜志社拍來的素材。
“我特地找了雜志社的朋友。你參加籃球賽、歌唱比賽、運動會的照片,我都有。
”
變態兩字,紀燃已經說倦了。
秦滿輕笑一聲:“平時課沒見怎麼上,這些活動倒是都乖乖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