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紀燃打斷他,“明天別訂這種茶餐廳,我不喜歡喝茶。還有,這電話,”他指了指許麟握著的手機,“要麼接要麼掛,鈴聲聽起來太煩人了。”
紀燃說完,拿著那些文件往手掌里一扣,像平時拿著頭盔的姿勢,大步離開了茶館。他的模樣和打扮都十分引人注目,就這一小段路,幾乎收獲了茶館里所有人的目光。
許麟目送他離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紀惟說得沒錯,他這個弟弟確實傲慢,無禮,并目中無人。
看來他以后的工作不會進行的太順利……但總比在以前那兒好。
他盯著來電顯示看了半晌,想接的欲望也淡了許多,三十秒后,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自動切斷。
紀燃說有急事并不是誆許麟,他現在急著想喝奶茶。就覺得嘴巴里被茶味攪得泛苦,非要去去味。
他最討厭苦了。
紀燃開車回了一趟母校,也是滿城最好的一所學校。小學、初中、高中三個學級都有,紀燃初、高中整整六年就是在這兒度過的。
學校旁邊有一家奶茶店,開了十多年了,價格優惠,分量足,再加上老板娘人好心善,十多年來客源不斷。紀燃也是常客之一,就算畢業了,他隔三差五還是會跟岳文文一塊來這喝奶茶。
因為是上學時間,店里沒什麼客人,老板娘正拿抹布在擦桌子,見到他,笑得特別溫柔:“小燃,回來了?要喝什麼?”
“嗯。”紀燃坐到老位置,“跟以前一樣。”
老板娘一愣:“你聲音怎麼了?”
紀燃說:“只是有點感冒。”
“年輕人身強力壯的,怎麼就感冒了?要注意多添衣服。
奶茶我就給你做熱的吧。”老板娘道,“文文今天怎麼沒跟你一塊來?”
“他太吵了,我不帶他。”
紀燃說完,撐著下巴往右側的墻上看了眼。
這面墻是樹洞墻,上面貼滿了便利貼,都是學生們閑來無事的消遣物。因為不用署名,這上面布滿了吐槽語、真心話,還有不少用來給某某人告白的紙條。
店開了十年,這墻再大也不夠貼的。一旦墻面被貼滿,老板娘就會把這些便利貼取下來收好,在每年的3、6、9、12月都會拿出來重新貼上去,選出的紙條都是隨機的,特別有意思。所以每年一到這幾個月,店里都會多出許多慕名而來的“游客”,這墻甚至還上過節目采訪。
現在正好是三月,再過不久,店里估計就熱鬧了。
紀燃漫不經心地盯著面前的紙條。
“XX,月色與雪色間,你是第三種絕色。”娟秀的字體,仿佛能從里頭看出女生那些羞于告人的小心思。
“這次籃球賽一定要贏三班!”
這張紙條下還有不同顏色筆跡的回復。
“你做夢!”
“三班必勝!”
“有本事留名字!”
……
一群小學生。
紀燃看著竟然覺得好笑,他扯下口罩,吸了口新鮮空氣,余光往角落一瞥。
——“秦滿丑八怪。”
紙條上字跡潦草,能看出主人寫下這句話時心情并不是太好。
紀燃先是一震,瞳仁倏然變大。
這張紙條下面的“回復”最多,所以就算老板娘把它貼在角落,仍是顯眼。
“秦滿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好嗎?你才丑呢!”
“這是哪個癩蛤蟆寫的紙條?是在嫉妒嗎?祝你一輩子沒女朋友!”
“我看到寫這紙條的人了!是X班的XXX!”
“才不是我寫的,誰寫誰傻逼。”
你才傻逼呢。
紀燃罵了一句,怒氣沖沖地扯下紙條來。
老板娘送奶茶時剛巧看見了,忙說:“小燃,這個不能摘的。”
紀燃沒有把紙條還回去的意思:“……這是哪一年的紙條啊。”
“09年。”老板娘反應過來,笑了,“是你的紙條嗎?09年……你初三的時候貼的?”
“不是我的。”紀燃矢口否認,“岳文文的,他寫自己暗戀老師,我覺得這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幫你摘了,免得有記者什麼的過來被拍到。”
老板娘倒吸一口氣:“……還有這事。”
“真不像話。”紀燃冷靜道,“我幫他拿回去。”
老板娘猶豫了下:“那好,你還得勸勸他,09年……那他跟老師的年齡差該有多大呀,對方應該都結婚生子了吧?”
“好。”
紀燃又坐了一會,他手放在口袋里,手里捏著那張便利貼,安安靜靜地把面前的奶茶喝完。
二十分鐘后,他站起身,打算趁人流量大之前離開奶茶店。
“小燃,就走了?”老板娘從吧臺里抬眼,“又不回學校看看嗎?這時間也快放學了吧。”
“沒什麼好看的。”紀燃把錢放在吧臺上。
回到家,紀燃剛把車子駛進車庫,就接到了岳文文的電話。
……老板娘這就把消息告訴他了?
因為心虛,紀燃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幾分:“……怎麼了?”
“小燃燃!”岳文文壓低聲音,“你在哪呢?”
紀燃覺得莫名其妙:“在家啊。”
“我看到秦滿了!”岳文文道。
紀燃頓了頓:“見到就見到了,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不是……關鍵他和紀惟坐在一塊呢。”
“……”
“真的,就在繆斯餐廳!不信你可以過來看看!”岳文文道。
紀燃問:“有什麼好看的。
”
“啊?”
“這些破事能不能別拿來煩我。”紀燃道,“他愛見誰見誰,告訴我干什麼?我又不是他爹。”
岳文文想想也對:“是哦。人家就是條件反射了……行吧,那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