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滿跟他們年紀相仿,但在大家心目中他早已經是他們父親那一輩的人物。
在他們穿著破洞牛仔褲承包學校附近的奶茶店時,秦滿已經西裝革履出現在商業場合上跟其他大老板們談笑風生了,他事事都先別人一頭,又成熟穩重,清冷自持,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滿城的紈绔子弟,沒少聽自己父母念叨秦滿這個名字,現在這人卻從云端跌落,誰都忍不住多看眼熱鬧。
卡座雖然坐滿了人,但還是留了個位置給紀燃的,見他來了,大家很識趣地讓出了中間的位置。
紀燃沒顧身后的人,兀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感覺到四周的目光,他道:“看屁啊。”
“看你帥唄。”身側的朋友笑了聲,給他遞上煙來,“來一根?”
紀燃叼著煙,馬上有人給他點上。
他剛吸了一口,大腿外側突然被人碰了碰。
秦滿十分自然地走到了他身邊。
但紀燃沒開口,沒人敢給他讓位置。
紀燃朝秦滿的方向吐了口煙:“沒位置了,你出去站。”
看秦滿表情如常,眾人立刻明白了——紀燃沒跟他們開玩笑,他是真把秦滿給包了。
見這架勢,坐在角落的兩個男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紀燃這樣對秦滿真的沒事嗎?”
“秦家都破產了,能有屁事。”
“但我聽說秦滿人脈很廣啊,也挺能干,東山再起不難吧,紀燃這麼得罪他,以后要是秦滿卷土重來……那豈不是完蛋了。”
“嘁。”那人冷嗤一聲,壓低音量,“要完蛋,那也是紀燃完蛋,干我們什麼事?我們看看熱鬧就成,別摻和。
”
見秦滿不動,紀燃不滿道:“你聽見沒啊,別站這,礙手礙腳的……”
“快。”岳文文站起身來打斷他,并朝紀燃左側的人擺擺手,“趕緊坐過去,給秦滿讓個位置!快點兒!”
知道岳文文在打圓場,紀燃抖了抖煙灰,一聲不吭。旁邊人見他沒有異議,這才小心翼翼地讓出位置來。
“天啦。”秦滿剛在另一側落座,岳文文就忍不住拽紀燃的衣袖子,壓低聲音興奮道,“真的是秦滿!小燃燃你簡直絕了!你太牛逼了!明天,明天我們就去本色,你帶上秦滿,讓那群老娘兒們開開眼!”
本色是岳文文常去的Gay吧。
“你自己去。”紀燃不混岳文文那些姐姐妹妹的圈子,他環視周圍,道,“你他媽怎麼什麼妖魔鬼怪都叫來了?”
他們平時在夜店混得勤,通常都是幾個人傻錢多愛玩的老熟人聚一塊消遣。雖然玩得嗨,但都有底線。今兒來的好幾個卻都是壞出名了的,能數出來的壞事,除了殺人放火,其他都做得七七八八了。
這群人剛上大學那會天天纏著紀燃,紀燃為了多幾個賽車對象才勉強跟他們湊兩句。自從他摸索到正規的賽車組織后,就不和這些人來往了。
倒不是怕,就是嫌麻煩,他可不想惹了什麼事,還要讓他那位日理萬機的父親來撈人。
“不是我叫來的。”岳文文也知輕重,他道,“他們剛剛就在隔壁桌,非要過來跟我們湊桌,又有個多嘴的把秦滿的事兒跟他們說了,這下好,趕都趕不走。”
紀燃道:“閑的。”
話音剛落,就有個妖魔鬼怪開了腔。
“紀燃,你今兒可是來晚了。
”男人手搭在女伴身上,不太規矩,另一只手舉著酒杯,“該喝三杯吧?來,我陪你!”
這人是妖怪首領,叫顧哲,是里面最難纏的一個,他爸一年花在撈人上面的錢都是一筆大數目。
紀燃笑,眼底暗暗帶了些不屑,燈光太暗,沒幾人看得清。他沒說話,兀自拿起面前盛滿酒的新酒杯,一口悶下。
顧哲立刻抬手,跟紀燃隔空碰了碰杯。
喝完后,顧哲把酒杯伸到女伴面前,身著暴露的女人忙雙手捧起酒瓶子,乖乖給他倒酒。
紀燃一挑眉,轉頭叫身側的人:“喂。”
秦滿優雅地翹著腿,仿佛不是在人聲吵雜的夜店,而是在高檔餐廳的談判桌上:“嗯?”
“給我倒酒。”紀燃用指尖點了點瓶口。
眾多目光掃射過來。秦滿只斂眼看了眼酒杯,而后慢條斯理地放下腿,拿起酒瓶子給他倒滿。
倒酒技術極好,一點兒酒沫沒有。
紀燃看著那都快滿出酒杯的液體,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怕浪費酒是吧?”
顧哲又喝完一杯:“紀燃,喝啊。”
紀燃掃了眼顧哲,掩下心中的不耐,一口喝完。
顧哲喜歡當老大,偏偏當時那群人就喜歡跟著紀燃走,所以從高中那會兒顧哲就經常暗暗跟他較勁兒。
紀燃心底煩他,但也沒發生什麼值得打一架的大事兒。處得不痛快,于是他干脆直接拍屁股走人,不跟這伙人混一塊。
等他們三杯喝完,岳文文手臂一抬,勾住紀燃:“小燃燃,走,我們擠到前面去蹦會迪!”
岳文文這人特浪,每回都要跳到別人臺上去找夜店里的舞女拼舞,紀燃想也不想:“你自己玩去。
”
“岳文文,你去。”另一頭,顧哲站起身來,“位置讓出來,我和紀燃喝幾杯。”
岳文文知道顧哲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要和我去蹦會兒,您老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