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也想來,被夏棲鯨轟出去看電視了,說洗完碗就走,讓他老實等著。
夏棲鯨把廚房門關上了。
他知道周毓玲有話想對他說,剛才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觀察他和時嶼。她雖然是個溫柔和順的女人,但原則問題上向來不會讓步,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答應他和時嶼交往。
周毓玲垂著頭洗碗,道:“你和時家那小子……是認真的?”
“嗯。”
“怎麼沒聽你說過呢,簽合同的時候,我記得時嶼是有寒癥的啊,信息素水平趨近于零,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同意你和他假結婚。”
“這中間的事有點復雜,確實是我們熟了之后,他的信息素突然開始恢復的……而且我們的信息素很契合,去醫院測了,醫生說達到98%的匹配度,這可能也是他信息素恢復的關鍵原因之一。”
周毓玲沒說話,看上去有些懊惱。
夏棲鯨知道她在想什麼,寬慰道:“他并沒有借著信息素逼迫我答應,我是自愿的。他勸過我,讓我不用擔心合同,可以自由地去過自己的生活,是我拒絕了……我也曾經以為自己對他只有信息素的依賴,后來才發現,早在他的信息素沒有恢復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在意他了。”
“真的,沒有強迫?”
“我發誓。”
周毓玲扔下抹布,側過頭看他,在月光下微紅了眼睛。
“是我和你爸對不起你。”
“怎麼又說這些呢,沒有的事。”
“你談戀愛,我不干涉。但是無論什麼時候,要是后悔了,一定要說出來。店里現在已經周轉開了,我和你爸都是你的后盾,不要怕那沓合同。”
“嗯。”
“平時也要注意,不要因為在交往就喪失戒備。
他做事讓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拒絕。”
“嗯。”
“談談戀愛可以,合同結束前不準終身標記。”
夏棲鯨哭笑不得,他知道周毓玲是怕他將來后悔,只得答應道:“好。”
周毓玲又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堆,都是omega和alpha相處的注意事項。
最后終于說無可說了,傾身過來,抱了他一下:“你乖。”
夏棲鯨被她攏在懷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盛夏。
他和夏止桑一邊一個,坐在周毓玲的腿上,在盛夏的午后坐在小區樹下納涼。
小區里的老頭兒賣鹽水冰棍,粉紅色的是草莓味的,綠色的是綠豆味的。他和夏止桑就一人一根,舔得糖水從手邊流下來,流到周毓玲的褲子上,免不了都要挨一頓罵。
其實周毓玲往往是舍不得罵的,罵也是疼愛,他和夏止桑都知道。挨完罵就會一邊一個去親周毓玲的臉頰,留下一個粉紅色的和一個淡綠色的口水印,分別是草莓味兒和綠豆味兒的。
如今又像小孩子一樣被人抱在懷里,這麼多年過去,除了他長高了,周毓玲變矮變瘦了,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洗完碗,夏棲鯨就和時嶼一起告辭了。
夏止桑穿著河馬睡衣,板著臉,不情不愿地出來送他們。
周毓玲笑瞇瞇的:“要不要帶點蒸米糕回去,我正好蒸多了。”
時嶼:“好呀。”
夏止桑噘著嘴:“給他干什麼,你沒聽他剛才在飯桌上說麼,他平時都吃蔬菜沙拉和小牛肉的,怎麼會吃蒸米糕,給了也是浪費……”
時嶼斂著眼睛,有些卑微的模樣:“我也喜歡吃的。”
夏止桑看他握夏棲鯨的手就來氣:“那你下次可記牢了,類似雞蛋蘸醋紫薯打泥之類的小事,可別讓人再提醒了。
”
夏止桑雖然脾氣爆了一點,但平時也不至于攻擊性這麼強。今天純粹是被氣的,突然債主就變成了姐夫,突然夏棲鯨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還在光天化日下做茍且之事,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時嶼不敢和未來小姑子頂嘴,只好繼續卑微求生,可憐兮兮地抓著夏棲鯨的手。
一副被人隨便欺負的老實人模樣。
實在是可憐無比,卑微無比。
右手忽然被輕拽了一下。
夏棲鯨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拉了下來,在他唇上快速碰了一下。
“沒關系,你可以,從現在開始了解我。”
第70章 招惹
夏棲鯨碰他的嘴唇,是踮起腳尖用嘴碰的。
冰冰涼涼,初秋的濕意,像一陣風拂過去了。
砰地一聲,防盜門甩上了,是夏棲鯨關的,把一屋子柔和溫暖的燈光都隔絕開了,樓道里漆黑靜謐,只有兩個人粗重的呼吸。
沒等走到樓下,時嶼就把他按在墻壁上,粗魯地吻上來了。
交纏的姿勢,一個想去車里,一個等不及路上的時間,于是手腳纏在一起,像一根架上結著的兩根叛逃的藤枝。藤枝無水不可活,藤枝枯死而得以永生。
夏棲鯨被抵在墻壁上親吻,沒有浪漫的燭光晚宴,沒有玫瑰花瓣從天而降,沒有拉著大提琴的演奏家見證。他的身后是黑白印刷的辦證小廣告,開鎖公司電話地址,新刷的白色墻漆拙劣地掩蓋舊時痕跡,墻皮斑駁剝落,露出鉛灰色的水泥墻,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耳鬢廝磨、濃情繾綣的地方。這是他的家,他的童年和過去,余生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