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的信息素似乎穩定了些,在一日日的磨合中,有些能夠控制信息素的沉睡和蘇醒了。
醫生有些意外:“你怎麼練習的?”
時嶼:“每天睡前會鎖好門窗,嘗試放出信息素,不成功的話就多試幾遍;另外準備了冰桶和抑制膠囊,控制不了的時候就強行遏止,幾次下來肉體形成記憶,就會好一些。”
醫生皺起眉頭:“這太冒險和激進了。”
“但是很有效。”
“你完全可以不用那麼急,慢慢來……”
時嶼還是那副平淡的樣子:“沒關系,我有數。”
醫生知道勸不了他,搖搖頭,拿起了另一張體檢單:“夏棲鯨。”
“在。”
“你知道你的信息素穩定度相比上次大幅下降了嗎?”
夏棲鯨愣住了。
“指數表顯示,你的身體激素處于極不穩定的狀態,應該是在和alpha信息素長期密切融合之后突然切斷,導致身體反向分泌激素,平衡差越拉越大,”醫生語氣嚴厲,“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在我的職責范圍之內,但我必須提醒你,這是非常危險的,相當于讓一個人頓頓大魚大肉之后突然絕食,這樣大起大落,很容易對腺體造成損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
“兩個解決辦法,要麼永遠禁欲下去,要麼找一個長期穩定的伴侶吧,保證腺體能在需要時得到安慰,”醫生用冷靜的語調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兩人從醫院出來,臉色都不甚好看。
坐進車里,誰都沒有先開口,好像都等著對方先做決定。
夏棲鯨心亂如麻,他心想,禁欲,那就是一輩子自己一個人過,那他為什麼不把腺體摘除掉?
長期穩定的伴侶……那就是找一個男朋友了。
有一個簡單明了的答案擺在他面前,時嶼顯然是個很好的人選,他說他喜歡他,而且他們的信息素也融合得很好。
可他要是真這麼干了,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口口聲聲不喜歡人家,要利用的時候,就抓來當撫慰腺體的工具。
可要是另外找一個男朋友,他又勢必要毀約了。
他承擔不起,整個夏家都承擔不起這個代價。
夏棲鯨心下煩躁,時嶼則默不作聲地開車。
他今天原本約了葉望,因為覺得逃避也不是辦法,想要說清楚上次的事。
可是醫院的這件事一出,擾得他心煩意亂,葉望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
車停在咖啡廳門口,時嶼說:“我在門口等你。”
夏棲鯨:“你不必等我的,你去忙你的吧。”
“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沒事。”
時嶼打開電臺,閉上眼睛,聽起了當日新聞播報。
一直到和葉望碰面,夏棲鯨依舊心猿意馬。
葉望追問他上次為什麼突然跑掉,然后興致勃勃地問他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他倆私定終身了?
“來跟我討情債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葉望笑瞇瞇地勾起他的下巴,“要跟我玩戀愛游戲嗎,小朋友?”
葉望說話一向是這樣不著調的、曖昧而親昵的口吻,這點倒是沒變。
夏棲鯨不經事的時候,也曾經為此心跳加速,魂不守舍,和那些為他癡迷瘋狂的男男女女們一樣。
可他突然覺得沒意思了。
他認真地對葉望說:“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如果你喜歡我,七年前你就不會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對不對?”
七年前葉望沒有喜歡上他,七年后也同樣不會。
他曾經以為他對葉望是喜歡,是愛慕,是情竇初開,是魂牽夢縈,是求而不得。
可是再次重逢之后,突然覺得好像并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會因為他被人揩油、生活混亂、不愛惜自己而生氣,但那并不是情人間的醋意,更像是老友間的珍重。
他沒有談過戀愛,但莫名就覺得,情人間的妒忌不是這樣的。
葉望笑笑,未置可否。
片刻后,終于把一直掛在臉上的營業笑容收起來了。
他給他切了一小塊慕斯蛋糕,輕聲道:“小七真的長大了啊。”
夏棲鯨:“哪天你愿意對我說實話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但如果還是這種敷衍虛假的聊天的話,就不用了。”
“生氣了?”
夏棲鯨板著臉:“只是警告而已。”
葉望淺淺地笑起來,這次的笑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真實可愛:“好了,知道啦。等我電話吧,我這幾天有些麻煩事要處理,回頭找你。”
兩人從咖啡廳出來。
臨出門的時候,葉望問他:“你來的時候有點憂心忡忡的,是有煩心事嗎?”
“嗯……算是,有點棘手。”
葉望摸摸他的頭:“有困難的話也可以來找我,不要客氣。”
“嗯。”
葉望安慰地抱了他一下,揉了揉他的后腦勺,兩人就在門口告別了。
夏棲鯨回到車里,看到時嶼的姿勢和他離開時差不多,背靠在椅背上,閉眼聽著電臺廣播。
只是姿勢……好像有點僵硬。
臉色也有點灰,似乎心情不好。
但并沒有說什麼,沉默地開車,帶他回家。
這天因為是周末,并不需要去學校。
下午夏棲鯨就在房里打游戲,聽到門外有關門的聲音,似乎是時嶼有事出去了。
大約到傍晚的時候,玄關才終于又響起開門和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