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默背著葉望離開了。
夏棲鯨看見他小心地把葉望放進車后座,把他的腿收進去,然后自己也跟著他坐進后座,讓他躺在了自己腿上。
這樣能讓人躺得更舒服些。
時嶼拍拍他的背:“該去上課了。”
夏棲鯨:“……嗯。”
“他以前也這樣嗎?”
“什麼?”
“我是說,喜歡alpha,他以前也是這個性取向嗎?”
夏棲鯨本該脫口而出“不是”的,但經過剛才的事,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遲疑了一下:“他喜歡過omega的。”
“是嗎。”
“嗯,”夏棲鯨心里有些亂,“他,他說過的,覺得omega的信息素很好聞,很讓人放松。”
時嶼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繼續走了。
“教室到了,”他輕聲道,“你先進去吧。”
第63章 你可以在我面前哭
日子照常地過。
夏棲鯨每天上課,找林與千打游戲,下午坐時嶼的車回家,晚上做作業做到十點多,然后睡覺。
似乎一切都沒什麼變化。
但其實有些事情在悄悄地改變著,事情中的人們看不清迷霧,只是因為看不到自己的心而已。
幾天后夏棲鯨去看望葉望,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葉望嚴嚴實實地裹著長袖襯衫,從頭蒙到腳,像個老實保守的中學生。
“風寒,喝不了冰的,”葉望可憐兮兮地喝一杯加糖的熱牛奶,“前幾天,謝謝你了。”
“沒事就好。”
“那人沒瞎說什麼吧?”他試探地看著他,“我真的不認識他,在酒吧待一會兒就打算回去的,誰知道被灌了酒……”
夏棲鯨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的,可看著葉望縮在衣服里、病懨懨的模樣,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嗯。”
葉望活躍起來,告訴他樂隊在金湖大學附近租了個樂屋,打算在這里休整一段時間,寫點新歌,來年可能會發新專輯。
他說得眉飛色舞,神情單純而熱烈,和前幾天那個頹廢陰郁的醉鬼判若兩人。
可夏棲鯨總覺得古怪。
他覺得葉望戴著面具,一個永遠模式化笑著的,和藹可親大哥哥的面具。
他們的聊天看似投機,其實仔細回想,從頭到尾都是葉望在說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規劃,要麼就是浮于表面的調侃。
或者就是問他大學有沒有談戀愛,周末去哪兒玩,等等等等。
和任何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展開的話題。
按理說,童年舊識相隔多年見面,不是應該會聊很多共同的回憶嗎?
可葉望竟然一句也沒有提,除了記得他曾叫他“小七”,仿佛壓根兒沒有那段記憶。
他的熟絡親切都是客套的,?是原本不屬于那個肆意任性的“葉哥哥”的。
夏棲鯨不知怎麼的,突然問道:“你真的,還記得我嗎?”
葉望笑了:“什麼傻話。”
“七年前你離開前的那天,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麼嗎,”夏棲鯨的手里攥出了汗,“從和你重逢那天起,我一直以為你會很快對我說起那件事的。可是這麼多天了,一直沒有……如果你記得我叫小七,無論如何不該忘了的。”
他終于把自己的困惑說出來了。
這個隱藏了七年的秘密,他一見到葉望就慌得手足無措的原因,輾轉反側失眠了無數個夜晚的原因……
他本來想由葉望自己提出來的,他篤信他記得那些,并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那天的事情之后,他忽然沒有信心了。
葉望愣了一下。
隨即眨了下眼睛,重新恢復了暖男的笑容:“七年前,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你提醒我一下?”
夏棲鯨全身凝固了。
不可能的。
怎麼會這樣?
如果七年來其實只有他記得這件事,他這麼久以來的念念不忘是為了什麼?
葉望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什麼還能對他表現得這麼從容親昵。
他一直以為葉望對他是不同的。
原來他對待所有人……都是這樣模式化的熟絡嗎?
夏棲鯨記不得自己的表情有沒有失控了。
他丟下一句“突然有事”,倉皇地逃離了咖啡廳。
回到家的時候,時嶼正在客廳沙發上看一部自然紀錄片。
他看見他額上的冷汗,怔了一下,立刻過來摸他的額頭:“怎麼這麼多汗。”
“沒事,只是……”
他想說只是回來的路上吹了風,然而話還沒說完,身體先脫了力,險些跪下去。
時嶼下意識伸出雙臂,一把抱住了他。
他把他抱到沙發上,脫掉汗濕的襪子,用毛巾把他的腳擦干凈,然后塞進溫暖干燥的薄毯里:“要不要喝水?牛奶?”
他要起身去給他熱牛奶,夏棲鯨下意識拉住他的手:“不用……”
時嶼愣了愣。
那次車后座的失控之后,兩人的關系一度降到冰點,后來他幾次道歉悔過,加上那一番告白,夏棲鯨勉強原諒了他,兩人維持在一個不尷不尬的關系里。
他的那一番告白,夏棲鯨自然是沒當一回事,覺得只不過是沒談過戀愛的alpha受了信息素的蠱惑,把信息素反應誤認為是愛情。
他覺得荒誕,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辯駁,生平第一次有了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可無論怎麼說,也知道是自己肢體過界惹的禍,于是從那之后就不太敢近距離接觸夏棲鯨,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把事情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