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葉望閉著眼睛,迷迷瞪瞪道,“不算吧……”
高個子:“哎哎哎,你這人怎麼提了褲子就不認人啊,昨天在夜店纏著我請我喝酒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葉望嘻嘻笑道:“認識還不滿24小時啊,怎麼能叫男朋友……頂多也就是,互相消遣解決需求的關系,簡稱,遣友……”
高個子:“靠,你還不如說是炮友呢。”
時嶼忽然意識到什麼:“你們倆,都是alpha?”
“怎麼著,性向歧視啊,alpha搞alpha可比搞omega爽多了,又帶勁兒又不會弄出孩子來,”高個子又看了時嶼一眼,明顯對他很感興趣,“怎麼,想試試?”
夏棲鯨臉上冰得快要掉下冰碴子來了。
高個子整了下衣服,正要繼續和時嶼搭訕,忽然看到幾個保安遠遠地跑過來。
吐了下舌頭,快速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塞給時嶼,眨了下眼睛:“記得聯系我哦,帥哥。”
說完就果斷翻墻跑了。
夏棲鯨氣得破口大罵:“就是他,抓住他!那個綠頭發的,弄死他算我的!”
時嶼輕拍他的后背:“冷靜,別氣到自己。”
夏棲鯨看到他手里還捏著那張名片,沒來由地火大:“怎麼,你也挺想跟他搞的?準備隨身帶著然后偷偷聯系他?”
“不是,”時嶼平靜地說,“只是附近沒有垃圾箱而已。”
夏棲鯨就是不舒服:“那你剛才就應該扔給他啊,收下干嘛?”
“我沒有收下,是他塞給我的,”時嶼無奈道,“而且,我以為你很清楚,你這樣質問我會讓我有不該有的誤解。”
“什麼誤解。”
“誤解你很在意這件事,在意這張名片,在意……我。”
夏棲鯨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臉頰瞬間紅了。
辯解道:“我只是擔心又有一個受害者而已。
”
“你真的覺得葉望是受害者嗎,”時嶼不帶感情色彩地道,“我以為很明顯了,他是自愿的,自愿去夜店縱情聲色,自愿和一個alpha一夜情。”
夏棲鯨心里翻江倒海,火氣旺盛,又無可辯駁。
他低聲罵了一句臟,偏過頭看向葉望:“你真的是自愿的?”
葉望暈暈乎乎的,似乎又睡過去了,嘴里嘟囔著一些聽不清的句子,含含糊糊還哼了幾句歌。
和醉鬼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夏棲鯨想把他送回家,但是這里離家里隔得有些遠,葉望信息素有點溢出來了,酒水助性,路上難保不會出岔子。
正猶豫著,葉望的手機響了。
電話里是個年輕男孩的聲音,語速平緩,聲音低沉。
他說自己是葉望的朋友,叫張海默。
夏棲鯨想起來,似乎是樂隊的鼓手,那個總在聚光燈照不到的地方悶聲打鼓、沉默寡言的男孩子。
張海默得知葉望喝醉了,簡單地詢問了他們所在的地方,說了一聲“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似乎已經極為習慣于處理這樣的事情。
十五分鐘后,張海默趕了過來。
穿著一身漆黑,和舞臺上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一樣的沉默寡言。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海默蹲下身,讓葉望趴在自己背上,然后步履穩健地向校外走去,校外停著一輛接送的出租車。
夏棲鯨:“你是要送他回家嗎?我和他以前是一個小區的,我可以跟你一起……”
“不用,他現在,住在樂隊的宿舍里。”
夏棲鯨感到有些不妥:“要不要給他母親打電話報個平安?她可能很擔心……”
“他媽媽,沒有一起回來,也不聯系。
”
夏棲鯨遲疑地住了嘴。
他一直以為,他是極了解葉望的。
他和他一起長大,雖然一直沒看到他的父親出現,但見過他的美麗高傲的母親,知道她是整個居民樓里出手最闊綽、保養得最好的女人,別的中年女人白天辛苦上班的時候,葉望的媽媽通常都是泡在美容院里敷面膜做SPA。等到下午五六點下班的時候,葉望的媽媽就會帶著一身香氣從美容院施施然回來,有時會從商場給葉望帶一兩盒精致的進口巧克力,或是一兩套手工裁剪的衣服,從容優雅得像是因為失誤才降落在這個老舊小區的仙女。
他和葉媽媽也打過幾次照面,葉媽媽似乎不喜歡也不討厭他,通常都是把他當空氣,頂多漫不經心地點個頭,就是打招呼了。
這倒也不奇怪,幾乎所有人在葉媽媽眼里都是空氣,是不值得施加過多關注的。
小孩兒們私下亂傳的時候,都說葉媽媽就是仙女,天上下凡來渡劫的,遲早要再回到天上去,怕泄露天機,所以才不肯多說話。
大人們自然有另一套更為市儈的猜測,油鹽醬醋鍋碗瓢盆間竊竊私語,那葉家媽媽又沒工作又那麼有錢,男人還一次都沒出現過,怕不是傍上了有錢的老男人,怕被原配發現,到小城鎮來避風頭的喲。
可不管怎麼說,夏棲鯨的印象里,葉媽媽對自己的兒子一直還是挺關心的。
現在怎麼會,不聯系了。
葉望走之后的那幾年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棲鯨突然感覺,自己似乎也沒那麼了解葉望。
他所知道的一切,和居民樓的其它小孩似乎也沒什麼區別,都是葉家母子想讓他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