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頸上火辣辣的,還殘留著時嶼咬他時的刺痛感。
身體被撫摸過的地方,都還殘留著被摩挲揉捏的觸感。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盼望過太陽不要升起,明天不要到來。
他完全沒辦法想象明天要怎麼去面對那個人。
夏棲鯨心煩意亂地失眠到了半夜。
直到精疲力盡,才終于卷著被子,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
他不想起床,在床上磨蹭到九點半,躺得都有些骨架酸痛了,才不得不爬起來。
一開門就看到門前站著個人。
抬著手,要敲不敲的樣子,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猝不及防看到門開,一瞬間露出了有些驚喜的表情。
夏棲鯨臉色立刻就冷了。
時嶼看到他的臉色變化,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眼睛垂著,看著他,小心翼翼道:“你醒了。”
夏棲鯨沒理他,徑直走下樓梯。
他是想直接去洗漱的,經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餐桌上滿滿一桌的早餐,略微一愣。
西式的有吐司、牛油果泥、牛奶、德國香腸、烤翅、蔬菜沙拉……
中式的也有豆漿油條、小籠包、豆腐腦、冷面……
時嶼跟在他身后,忐忑道:“因為不知道你想吃什麼,就都買了……”
夏棲鯨完全開心不起來。
只要一想到時嶼是因為什麼而對他這麼討好,他的火氣就騰地一下起來了。
這是在干什麼。
事后的補償嗎。
夏棲鯨竭力忍了忍,才沒有把桌子掀了。
他去洗漱,洗漱完了就打算回學校。
然而時嶼攔住了他,低聲懇求道:“先吃早飯好不好,吃完早飯隨便做什麼,不然你的胃受不了的。
”
夏棲鯨:“讓開,我上午有課。”
時嶼迅速道:“我早上就幫你請假了,教授說可以不扣平時成績,按時交作業就可以。”
夏棲鯨冷笑:“這可是全年級最嚴苛的教授,時班長真是神通廣大,再難搞的老師都會賣你一份面子。”
聽到他的諷刺,時嶼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甚至攔他的時候也不敢碰到他,只是站在門口,用身體擋住鎖孔,像個虛張聲勢的門神。
安靜沉默地看著他。
夏棲鯨突然覺得沒意思。
他早就看出時嶼有話想說,所以才特意一大早堵他。
又怕惹他生氣,所以蜿蜒曲折地,找百般理由千種借口,不敢直接說出來。
夏棲鯨坐回餐桌旁,用湯匙舀蛋羹,涼涼地說:“有什麼話想說,就說,我還能堵你的嘴不成。”
時嶼猶豫了一下,?一開始似乎是想坐在他左手邊,但是又怕他發作,于是斟酌了一下,?在他對面坐下了。
“我要……向你道歉。”
夏棲鯨往嘴里塞蛋羹,眼睛都沒抬一下。
時嶼:“我昨晚失控了,做了很不可挽回的事,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沒意見。但是我有一句話一定要說出來,這句話我思考了一整夜,我覺得,如果我不說出來的話,我可能會后悔一輩子。”
時嶼的聲音有些怪異的緊張,以至于夏棲鯨抬頭看了他一眼。
夏棲鯨很快又低下頭去,沒吭聲,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時嶼猶豫片刻,低聲道:“我昨天晚上,不是純粹的沖動,不是只想發泄……我說了一段話的,可是你當時好像沒聽見。”
夏棲鯨模糊地想起來,他失去理智之前好像是說了一段話。
但是因為吐字不清,聲音又小,他一句都沒聽懂。
時嶼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當時說的是,我母親告訴過我,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快樂,跟對方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鐘都快樂;喜歡也是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因那個人而起。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但我一度覺得很慶幸,因為喜歡會讓人變得很狼狽,很難堪,患得患失,會變得不像自己……我不要那樣。
后來我發現那是不可控制的,像信息素一樣不可控制。
失控竟然會給人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失控是罪惡的,應該被遏止,掐死在搖籃里,可是我竟然,開始喜歡上罪惡了。”
夏棲鯨慢慢地抬起頭來。
時嶼深吸一口氣:“所以我想告訴你……我的罪惡,是你。”
“我曾經告訴過你,靠近你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自己,但那并不完全是因為信息素。
即便信息素沒有爆發的時候,我的心也在時刻為你跳動,失控地跳動。
我不得不強迫自己遠離你,像二十多年來控制數學物理化學題那樣,精密地計算出軌跡,然后準確繞行。
可是這次我辦不到了。
即便計算得清清楚楚,我也辦不到了。
我能做到的只是在理智尚在的時候控制住自己,可是一旦像昨晚這樣,信息素爆發,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了。”
他低聲道,“你也看到我有多蠢了,是不是?”
夏棲鯨沒有立刻答話。
他安靜地吃完了那一盅蛤蜊蛋羹,然后放下了湯匙。
“還有呢?”
“還有?”時嶼略微迷惑地想了一會兒,結結巴巴道,“還有,為了防止以后再犯類似的錯誤,我已經買了抑制膠囊和自用鎮靜劑回來,以后一旦進入熱感期就會給自己注射鎮靜劑,你不用擔心我會再傷害你……如果,如果你還愿意住在這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