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還挺大,班上一下子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轉過頭,看著他們。
畢竟時嶼雖然搶手,但一般omega還是會表現得比較矜持,不會表現出這樣強烈的意愿來。
這幾乎像是……打直球了。
有omega立刻如臨大敵,瞪著夏棲鯨。
林與千默默捂臉,躲到后面去了。
夏棲鯨沒躲,直視著時嶼,以開玩笑的口氣道:“畢竟我四級考試還沒考到及格分的一半……幫個忙唄,下課后請你吃飯?”
氣氛稍微活躍了一點,不少人輕聲笑起來。
時嶼半邊臉映照在淡金色的陽光下,他在講臺上看著他,目光越過重重的人群,仿佛隔著一片深海。
夏棲鯨忽然一陣緊張。
仿佛在等待自己命運的審判。
等眾人的笑聲消失,時嶼沒怎麼遲疑地,輕聲說道:
“——彭啟的英文也很好,我想,你們也可以去他那組。”
西方經濟學是上午三四兩節課,結束之后就是吃午飯了。
彭啟布置好每個人的課后任務,笑瞇瞇地和他們一一道別,就背起包去找時嶼了。
林與千摸著下巴感慨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彭啟好像也挺帥的……老夏你覺得呢?老夏,老夏??”
夏棲鯨沒什麼表情地抬起頭,似乎才回過神來:“嗯?”
“你還在為時神沒帶我們生氣麼,”林與千大大咧咧道,“其實也沒什麼啊,我們跟他本來就不熟。就是你哦,以后別吹牛了哦,害得我也跟你一起丟臉。”
夏棲鯨沒說話,也沒反駁。
安靜地坐在桌前,眼睛死死盯著桌角的劃痕。
片刻后,教室里的人幾乎都走光了。
夏棲鯨忽然騰地站起身來,把旁邊喝酸奶的林與千嚇了一大跳:“怎怎怎怎麼了?”
“沒什麼,”夏棲鯨面無表情道,“我今天想吃九食堂。”
學校的各個食堂基本是圍繞宿舍群均勻分布,其中有一些用途比較特別,比如九食堂,主要熬煮養生粥品,是專門針對校內醫患人員開設的。
因為菜品都很清淡,除了剛剛病愈的病人,幾乎不會有學生去。
林與千去四食堂吃烤串去了,所以夏棲鯨是一個人去的九食堂。
一進門,就看見時嶼和彭啟坐在右邊靠窗的餐桌旁,時嶼背對著他。
彭啟一抬眼看見他,顯出略微意外的神情。
時嶼似乎也察覺到什麼,雖然沒有轉過身,但是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夏棲鯨也懶得虛與委蛇,大步走過去,一屁股在時嶼對面坐了下來。
夏棲鯨直視著他:“喝的什麼粥,好喝嗎。”
彭啟看看他,又看看時嶼,屁股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時嶼把粥咽下去,輕聲道:“就是白粥,沒什麼好喝的。”
夏棲鯨:“是麼,我嘗嘗。”
時嶼:“打飯窗口在你右后方。”
夏棲鯨就是要跟他較勁:“我就是想喝你這碗,還要用你這把勺子,怎麼,你不舍得?”
時嶼用紙巾擦干凈嘴巴,微微嘆了口氣。
片刻后低聲地,無奈道:“……別鬧了。”
夏棲鯨幾乎是瞬間紅了眼眶:“怎麼,時大班長現在又恢復記憶了?剛才不是還不認識我嗎?”
話尾發顫,死死地壓抑住,才沒有讓眼淚掉出來。
彭啟極有眼色地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聊。”
迅速離開了戰場。
時嶼略微怔住。
呆了幾秒,手忙腳亂地把紙巾遞過來:“你,你別哭……”
夏棲鯨紅著眼睛兇他:“誰哭了,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
時嶼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是彭啟沒有好好帶你們嗎,我明明讓他把語速放到最慢的啊……他沒有把英文資料翻譯給你們嗎?”
夏棲鯨狠命吸鼻子:“不是。”
時嶼看起來是真實的困惑,又因為他的情緒激烈,不敢多問:“那……你要不要喝粥?”
小心翼翼地把粥碗推了過來,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喝。
喝你個豬頭。
夏棲鯨其實一點不愛喝寡淡無味的清水粥,但是不想讓時嶼看見自己掉眼淚的丟臉樣子,于是一把把粥碗搶了過來,把頭埋下去,裝作拼命喝粥的樣子,不讓時嶼看見自己的臉。
時嶼其實已經喝了小半碗。
剩下的,被他幾口下肚,就沒了。
于是夏棲鯨又去打了一碗,這次是甜滋滋的南瓜粥。
一口氣喝下了肚,腹中暖洋洋的,終于勉強平靜下來,放下了粥碗。
眼睛紅紅地瞪著桌面,不說話。
時嶼呆呆地看著他。
良久,似乎才終于從那無聲的委屈和眼淚里,明白了些什麼。
他抽了紙巾,小心地給夏棲鯨擦了臉,嘆息道:“你啊……”
夏棲鯨敏感得像只渾身是刺的小刺猬:“怎麼,又要說不認識我了?”
“不是,”時嶼抓著紙巾,垂著眼睛看著他,“我只是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而已。”
夏棲鯨:“什麼意思。”
時嶼:“我以為我是在順著你的心意來,盡量讓你過得舒服一點……現在看來,忽然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做錯了。”
夏棲鯨還是不明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時嶼苦笑道:“你不是,很厭惡不能控制自己信息素的人嗎……衣冠禽獸,行尸走肉。
”
夏棲鯨起先沒有反應過來。
然后聽時嶼念完那八個字,忽然反應過來。
那是那天他和林與千在醫院走廊吐槽變態alpha時,脫口而出的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