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而小心地,踐行自己的職責。
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時嶼想不出來。
他原本是一向擅長自我反思和總結的,可是面對夏棲鯨的時候,很多事情讓他覺得無措。
好像原本在平坦大道上走著,突然一腳墮入五里霧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找出口。
時嶼罕見地,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他拎起臟褲子的褲腳,剛想把褲子丟進洗衣機,就看到一張硬硬的紙從口袋里面滑出來。
上面印著漆黑的舞臺,耀眼的燈光。
銀灰色短發的,握著麥克風的男孩。
第40章 以死明志
時嶼推門進書房的時候,夏棲鯨正趴在桌子上發呆。
看見他進來,連忙直起身,緊皺眉頭盯著試卷,裝作一副認真鉆研的樣子。
時嶼把門票遞給他:“褲子口袋里的,差點一起進洗衣機洗了。”
夏棲鯨愣了一愣:“呃……謝謝。”
這才想起來自己只把內褲洗了,外面衣服還沒洗。
因為他洗澡的習慣是,洗澡順便就在花灑下把小內褲搓了,其他大件丟進洗衣機里。
夏棲鯨是知道時嶼有輕微潔癖的,連忙站起身:“我剛才洗澡的時候太累了,忘了洗衣服了,抱歉抱歉,我這就去把衣服洗了。”
說完就丟下筆向外走。
時嶼攔住他:“不用,我幫你洗了。”
夏棲鯨有點不好意思:“那……謝謝,我真不是故意的,剛才昏昏沉沉,進書房的時候差點撞了桌角。那什麼,要不你明天的衣服也我幫你洗吧,作為回報。”
時嶼頓了一下:“不用。”
夏棲鯨熱情得像個小太陽:“哎喲,別不好意思嘛,要不然顯得我占你便宜似的,我這心里過不去啊。
”
時嶼有些為難的樣子:“……真的不用。”
夏棲鯨大大咧咧拍了下他的肩膀:“別磨磨唧唧的,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你洗完澡我就沖進去搶衣服,你一個手指頭都不許動,誰動誰是小狗。”
時嶼嘴角抽動了一下,臉上還是無辜的表情:“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棲鯨:“嗯?”
時嶼嘆了口氣:“我從小的習慣,全套衣服要麼一起洗,要麼一個都不洗,不能洗一半留一半的。”
夏棲鯨莫名其妙:“沒讓你洗一半啊,不說了都我來麼。”
時嶼眼睛看著墻壁:“包括……內衣?”
夏棲鯨愣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無聲地對時嶼比了個中指:“你大爺的,自己洗吧。”
他怎麼忘了,時嶼才不是什麼良善老實的好好學生,而是披著雪白羊皮的大尾巴狼。
夏棲鯨重新在書桌前坐下來。
今天晚上的十道線性代數,他吭哧吭哧半天做出來三條,其他都是大片空白。
正心虛著,把做出來的卷子疊在最上方,想用筆袋遮掩一下試卷上的空白。
誰知時嶼根本沒在看他的卷子。
時嶼抬起下巴,對桌上的門票點了一下,語氣隨意:“所以,這是下周一那個樂隊的演唱會門票?”
夏棲鯨:“嗯。”
時嶼:“你打算去?”
夏棲鯨:“……沒有。”
他的確是沒打算去。
倒不是怕葉望認出他——他和葉望闊別將近七年,中間經歷了一整個青春期,容貌和七年前相比變化還是挺大的,葉望不見得能認出他。
甚至,也不見得還記得他。
葉望是那種走在人群里就能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人,一舉一動引人駐足,自己卻渾然不覺,神色自若。
這樣的人總是懶于去記別人的容貌的,因為就算什麼都不做,別人也會自動自覺地貼上來,希冀得到他的一個笑,或者一個漫不經心的打量。
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夏棲鯨不想去,主要是覺得沒必要。
他沒有緬懷過去的嗜好,何況對方當初離開,應該也是生活得并不愉快,想忘記過去的意思,那就沒必要去多生事端。
兩個身處兩條平行線的人,就按著自己的軌道走就好了。
于是夏棲鯨說:“沒什麼,林與千多要了一張票,就給我了。”
時嶼:“可是你不打算去。”
夏棲鯨:“嗯。”
時嶼:“為什麼不去?”
夏棲鯨敷衍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時嶼追問道:“那你為什麼沒有拒絕?”
夏棲鯨沒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時嶼站在書桌前,姿勢閑散,神色自若,似乎真的只是在和他隨口閑聊。
夏棲鯨印象里,時嶼不是這麼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但是幾次下來,他發現時嶼好像對葉望的事特別感興趣,每次都會有意無意多問兩句。
這讓他又有種隱私被觸探的不適了。
于是夏棲鯨反骨又上來了。
夏棲鯨大剌剌道:“我尋思,這好像也不關時大少爺的事吧,我也許這會兒不想去,明天就想去了;又或許明天早上不想去,晚上又想去了呢,這也犯法?”
時嶼一點都不氣,慢條斯理道:“我倒不是要對你做什麼指手畫腳。只是,我原本還奇怪呢,明明課程表寫著,明天白天有線代課,會講很多新公式,晚上會有小測驗。你卻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也不預習也不看例題,現在這麼一看,哦,原來如此……”
時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差點就把“你就是為了逃避明天晚上的測驗”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