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嶼:“我也沒辦法二十四小時跟他待一塊兒啊。”
夏棲鯨:“那……”
時嶼微微垂下頭,低聲地,有些傷感地說:“我長這麼大,也沒有幾個真正的好朋友。”
“以前相處得好的一些朋友,偶爾會莫名其妙生氣,說我情商是負的,然后遠離我,現在想起來,就是因為被我氣到了吧。”
“自己感覺不到對方的細微情感,也不知道怎麼反饋,所以永遠把握不好交往的尺度。連朋友都交不到幾個,更不用提談戀愛了。”
“誰能忍受一個情商方面這麼蠢笨的戀人呢……”
時嶼自言自語著,語氣倒是平和,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平凡無奇的事。
“這麼看來,孤獨終老就是我這種人唯一的歸宿吧。安靜地一個人生活,幾十年之后安靜地一個人死掉,死之前自己還要給自己預訂公墓,提前雇人每年來掃一掃墓好了,就假裝,自己也是有人記掛著的……”
夏棲鯨手足無措。
他萬萬沒有想到時嶼會突然對他敞開心扉,說出這些隱藏心底的話。
也沒有想到時嶼這樣一個看上去優秀強大、左右逢源、被無數人巴結環繞的男神,實際上竟然這麼缺愛。
夏棲鯨:“我沒想到這個寒癥對你影響竟然這麼大……”
時嶼:“所以你現在知道了,你以后也不要理我了,省得我以后又做什麼太過火的事,惹你不高興。”
說話的語氣有些倔,說完就別過臉去,像是小孩子賭氣。
夏棲鯨哭笑不得。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只得伸出手去,把時嶼的臉重新掰回來:“我又沒怪你,你也沒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啊。
”
時嶼盯著方向盤:“咬耳朵也不算過分的事?”
夏棲鯨:“不……也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看對方是誰,看對方討不討厭你這麼做。”
他干脆利落地抓住時嶼的手腕,省得他再轉過身去:“我就是想說,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今天也算是我的錯,才勾起你這麼多傷心事,所以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
時嶼眨了下眼睛:“怎麼負責?”
夏棲鯨認真地說:“我會教你,在合同期內,幫你學習和人交往的尺度的。你以后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時嶼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色,而是不動聲色道:“包括朋友,也包括戀人嗎?”
夏棲鯨愣了一下。
時嶼看他不說話,抬頭看看車頂,又低下頭去:“算了,還是讓我一人孤獨終……”
夏棲鯨一咬牙:“包括!”
話一出說出口就后悔了。
然而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時嶼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就能輕輕松松握住他的兩只手腕,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那,不準反悔哦。”
第30章 如果咬這里呢
本來從居民樓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挺早的,因為在車里的那一番鬧騰,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時嶼要把車停進車庫,夏棲鯨于是先下了車,蹦蹦跳跳地在草坪上等他,等得無聊了,就掐一段狗尾巴草,繞在手指上編草戒指玩。
這是他小時候用來哄夏止桑的,再早一點的時候,葉望也會這麼哄他。
不過葉望哄他的時候不多,很多時候葉望嫌他嘰嘰喳喳的煩,只要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立馬就不哭了。
說來也奇怪,葉望當時明明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卻對他有著遠超成人的吸引力和威懾力。
這種天賦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后來他站上舞臺,站在聚光燈下,燈光也會始終圍繞著他旋轉,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注視著他,就好像他是一尊遠離塵世的雕塑,美麗而脆弱,稍一眨眼,便恐消失不見。
夏棲鯨正漫無目的地想著這些事,忽然感覺左前方有燈光在照自己。
抬頭一看,居然是時母朝自己走了過來。
暗黃色的路燈下,時母穿著漂亮華貴的改良旗袍,身材比許多小姑娘還好,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拎著限量款鱷魚皮手提包,身后跟著一個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茍的男人。
夏棲鯨手上還纏著狗尾巴草,草籽撒了一身,跟個野孩子一樣,結結巴巴道:“伯,伯母。”
他趕緊想把狗尾巴草扯掉,結果不知怎麼的,上天偏跟他作對似的,越急越扯不下來,反而越纏越緊,手關節都勒紅了。
夏棲鯨略微窘迫地說:“不好意思……”
他怎麼老在時家人面前翻車。
這玩意兒也遺傳的嗎。
時母掩嘴一笑:“沒事,我小時候也喜歡這麼玩兒,每回被媽媽看到,都要抓起來打一頓屁股。”
夏棲鯨訕訕地:“您今天……”
時母:“外頭蚊蟲多,進去再說。時嶼呢?”
夏棲鯨:“他在車庫停車。”
時母挽了挽頭發:“這麼晚兩人一起出去?上哪兒玩兒去了,難怪我敲門敲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打電話小嶼又不接。”
夏棲鯨:“我爸爸媽媽想請時嶼吃飯,所以今天下課后就一起回我家了,這會兒剛吃完回來。
”
時母略微驚訝地抬了下眉毛:“晚上都吃了什麼?”
夏棲鯨不明其意,如實回答道:“除了一只醬鴨是外面買的,其他都是我媽媽親手做的,有蟹黃豆腐,糖醋排骨,蘑菇燉小雞,蒜炒空心菜,檸檬無骨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