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買她們的時候就是卓邦帶著江舟去的,卓邦對她倒也有印象,聽了事直接就過來了。
他進來了也不說話,也沒插手案子,就往旁邊一坐,等著看柳城風怎麼審案。
柳城風有點兒怵他,也明知道他算是來給江舟撐腰的,感覺這案子有點棘手,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審下去。
他轉頭問大夫:“確定菌菇湯沒有問題?”
大夫拱手:“沒有問題,草民原以為是里頭是有什麼不能食用的毒蘑菇,但是測試以后發現并沒有毒素殘留。”
婦人驚叫:“你騙人!若是真的無毒,我丈夫又怎麼會一副中毒的模樣!”
大夫又去看了一眼病人,從眼珠子翻到舌苔,搖了搖頭:“確實是中毒的樣子。”
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江舟倒沒什麼,畢竟證明他的菌菇湯沒毒,也就洗脫了他的罪名了,至于那個人,他雖然有點好奇是因為中了什麼毒,卻也不太關心。
更何況他覺得這個婦人實在奇怪,一口咬定了他的菌菇湯有毒,覺得他要害他們,哭的十分傷心的模樣,但是對于自己中了毒的丈夫又并不十分關心,在店里的時候就不管不顧,不知道第一時間請大夫,反倒來和他掰扯,奇怪的很。
到了堂上也是,衙役把她的丈夫抬回來以后她就沒怎麼看兩眼,一徑地只知道哭訴,好似有多大的冤屈一樣。
大夫又仔細看了一眼,遲疑道:“不對不對,他這不像是中毒。”
因為患者最開始口吐白沫,舌苔又發白,好像是中毒,但是仔細看了又不太一樣,大夫問婦人:“你丈夫可對什麼東西十分敏感,不能食用麼?”
婦人沉默了一下,搖頭:“沒有。”
她的沉默雖短,卻也被注意到了,更何況她回答的時候眼珠子亂飄,明顯是在撒謊。
卓邦插嘴:“據實以告,否則若是查出來,是要治罪的。”
大約是治罪這個懲罰嚇到她了,婦人撲通一聲跪下來:“啟……啟稟大人,民女的丈夫……他,他吃鮮木耳會過敏。”
江舟徹底松了一口氣:“大人,小人店里的木耳都是曬干了的干貨,更何況,菌菇湯的湯里是沒有加木耳的,木耳是單獨下單的。”
早在出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倆人點的單子給帶了過來,這會兒呈了上去:“大人請看,這婦人明知自己丈夫木耳過敏,仍舊點了木耳,可見是蓄意謀殺,并非小人之過。”
柳城風拿上去看了一眼,果然里頭有一單黑木耳,他一拍驚堂木:“堂下婦人,你可知罪!”
那婦人一噎,努力狡辯道:“大人,小婦人知道丈夫木耳過敏,但是這一份木耳并不是給他點的,是我自己想吃的!我丈夫也并沒有吃這個,只是用涮過了木耳的湯底涮了別的吃了才過敏的,大人!民女冤枉啊!這分明是火鍋店的錯啊!若不是他們只能在一個鍋里涮菜,我丈夫怎麼會過敏呢!”
她簡直強詞奪理,邏輯令人目瞪口呆。
江舟反正是看出來了,她就是不管怎麼樣,都要拖自己下水唄。
也幸好上面坐著卓邦,他面無表情:“蓄意謀殺也就罷了,還要栽贓陷害,這樣的人不嚴懲可不行。”
他轉向柳城風:“柳大人,你看呢?”
柳城風瑟瑟發抖:“是是是,是該嚴懲。”
一場案子,鬧的風風雨雨,結果滑稽地結了尾,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江舟沒笑,因為他出門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柳林滿臉陰郁,耳朵后被刻了個囚字,那是犯了大案進了大牢的人才會有的,即便是放出來了,也是不能消除的,柳林刻意將頭發散下來了想要遮住痕跡,不巧的是獄卒刻字的時候將那一塊頭發給剃了,即便放下來了頭發也遮不嚴實,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錯過江舟的時候冷笑出聲,聲音沙啞陰冷,像是浸了毒:“這次算你好命,下次可沒這麼容易了。”
江舟也不生氣,反倒笑了:“那下回您可得用點高明的手段,這麼一點小伎倆,一戳就破了,可真丟人吶。”
柳林氣結,還要說話,江舟已經走遠了。
他追上了提前離開的卓邦:“大人,剛剛多謝你了。”
卓邦搖頭:“沒事,舉手之勞,我信任你。”
江舟仔細覷他眼色,試探道:“我看大人臉色不是很好?”
卓邦眼下青黑十分嚴重,眉眼之間也是疲憊的神色,一看就知道多半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他捏了捏鼻梁,猶豫了半晌,問道:“你可相信鬼神之事?”
……
溫言今天休沐,不在學堂里,便把小一接了回去,這會兒正在教他說話。
他籠著小一,拿手里的撥浪鼓逗他玩:“小一啊,叫一聲爹,叫了就給你玩,啊?”
江舟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溫言逗了半天小一也沒說話,就嗚嗚啊啊地叫,站了一會就賴皮不想站了,腿一個勁兒地往下面蹬,想要坐下來。
溫言有點控制不住,只能把撥浪鼓放在身后的籃子里,一轉頭就看見了江舟站在門口:“怎麼傻站著?”
江舟從他懷里把小一接過來顛了顛:“這臭小子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