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吃過了早飯就拿著鏟子去菜園子里頭鏟雪去了,先把葉子上頭那一層薄雪鏟了,又拿手把葉子上那一層雪都抹開,才從底下把之前種的蘿卜給扒拉了出來。
他一共種了兩回蘿卜,前一批早已經被他燙了關東煮,這一批是留著自己吃的。
他本來瞧著今天天氣冷,預備和溫言一道吃鍋子的。
他才叫鐵匠給他又打了一口銅爐鍋子,做成了朝天柱的模樣,中間空的那一塊用來塞木炭,外頭圍了一圈用來下菜。
收到了那一張契書也沒在意,展開看了一眼就收進懷里了。
溫言看了他一眼,搓了搓被熱水泡的發白的手指,問道:“什麼東西?”
江舟把蘿卜纓子依次拽下來,準備拿去做酸菜,聞言笑了一下:“一個鋪子。”
他把柳林的事兒和他講了一遍:“……他被流放了,那個文書估計心里著急,把事情攤出來了。”
之前江舟早已經同他說過了穿越者干的蠢事,溫言聽了什麼話也沒說,其實他也覺得,那些丟了的錢估計找不回來了。
結果沒想到柳林自己送上門了,鋪子居然也回來了。
但他顯然還有些憂愁:“你前腳才和柳林起了沖突,后腳就鬧出了這個事兒,我怕他們記仇……”
江舟搖搖頭:“不用想這麼多,明面上那是柳林自作自受,若是他自己不貪慕錢財,我就算再想扳倒他也不能這麼輕松。”
反正柳員外明面上不可能對他做什麼,頂多暗中使絆子罷了——然而從他了解到的柳員外的性格來看,他不像是會使絆子的人。
他想了想,又搖頭:“往后的日子再說吧,走一步看一步,我總不會被這麼點事情嚇到的。”
他雖有些擔心,卻不是擔心有人針對自己,而是怕有人傷害溫言和小一。
但總歸他會拼全力護住他們。
“等會吃了飯我去看看鋪子。”
溫言便笑:“好。”
兩個人又開始收拾蘿卜,因為精心照顧的原因,蘿卜產量挺高,而且個個都很粗壯,只是沾了泥,不大好清洗,兩個人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清理好。
江舟預留出了一部分吃的,剩余的全部裝進了泡菜壇子。
蘿卜都切成了手指長的粗條,更容易腌入味一些,新泡的蘿卜若是沒有老酸水便會帶著一股澀意,也不夠酸,江舟特意去魯大娘那里討了老酸水加了進去,等個一兩周蘿卜就能吃了。
反正總要腌泡菜,趁著天氣好,他順便把白菜也腌了——用的是穿越者記憶里韓國泡菜的腌法。
他本來是沒找到辣椒的,誰知道之前去看預選的蓋房子的地方以后,在那一塊的草叢里發現了幾棵野生辣椒,植株比江舟記憶里的要矮小不少,辣椒也比見過的那種要癟一些,應該是種子發育一般的緣故。
但好歹是有辣椒了。
他寶貝似的捧了回來,又怕種在地里給壓壞了,每日都要去觀察一下,最近才收了幾顆,簡直艱難。
也是因為收了辣椒,他才有了吃鍋子的心思。
為此還特意去買了羊肉和羊筒骨。
他們鎮上養羊的不多,他特意走了兩個鎮上才買到的羊羔肉。
羊肉片的細細的,蘿卜切成塊,又加了白菜、粉絲、豆腐皮、油泡以及剩余的關東煮的各類丸子,江舟煮了滿滿一大鍋。
再配上油碟,一口熱氣騰騰的羊湯咽下去,讓人舒服地想嘆氣。
關東煮偏清淡,羊肉火鍋卻肉香濃郁,湯汁厚重,連普普通通的油泡都浸足了味兒。
小雪又撲簌簌地落下來,銅爐鍋之中的炭火閃著紅色的暖光,湯汁咕嚕咕嚕冒著泡,溫言通紅著臉從鍋里夾蘿卜吃,眼里閃著細碎的光。
……
吃完了飯江舟便帶著溫言去看城東那間鋪子。
這鋪子說起來位置挺不錯的,也離茶館挺近,只是似乎許久無人經營了,門板上都落了灰,門口的臺階上青苔鋪滿了一地。
鑰匙衙役已經給了他,江舟摸索了半天才把銅鎖打開——鎖里頭都生銹了。
鋪子面積不大,大約只有六十多平,里頭有些空曠,除了兩張缺胳膊少腿的凳子以及一個瘸了一只腿的桌子以外別無他物。
江舟嫌灰太大,系了自制的口罩,又體貼地給溫言也系了一個。
鋪子最里頭有個小隔間,里頭有個樓梯,江舟怕危險沒讓溫言跟著,自個兒踩著上去看了一眼,二樓頂不高,人站在上頭只能弓著腰,根本立不直,估計只能用來堆放雜物。
下了樓,屋子后頭就是一條河,用一扇腐朽的木門隔開了。
這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底,說不上不好,畢竟位置不錯,也說不上太好——地方太小,江舟目測了一下,擺個四五張桌子就不剩什麼空間了。
這鋪子除了位置,還有個優點就是臨街那一塊是三扇朝外開的大窗戶。
溫言用力把窗戶支起來,光線便爭先恐后鋪進來,讓這個小鋪子亮了起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轉頭問道:“這鋪子你有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