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敲敲桌子,喚醒了文書。
順便一看,喲,還是熟人,正好是之前替穿越者寫文書的那個。
按說這事兒其實不關文書的事兒,是穿越者自己受人蒙騙,所以江舟瞧見是這個文書也沒說什麼。
誰知道睡得迷迷糊糊的文書一抬頭看見他立刻嚇得跌下了椅子:“你你你……”
這反應實在微妙的讓江舟不得不多想,于是他問:“怎麼?文書有事兒?”
那文書抹了把臉,干笑:“沒事兒沒事兒,你們這是……?”
焦喻開口:“我們來簽一張契書。”
文書本就心里有鬼,聽到契書這兩個字腿一哆嗦又摔下了椅子,一抬眼正好看見江舟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吞了吞口水,暗示自己穩住,便咳嗽了一聲:“什麼樣的契書?”
江舟有心想要試探一下,便按住了要說話的焦喻,自己開口道:“一張買賣的契書。”
這話說的和當初穿越者被騙的時候說的話是一模一樣,甚至江舟還特意把自己的語氣也控制得一模一樣。
果然嚇到了文書,他神色呆滯,在江舟意味深長的表情里面如土色,只是好歹還記著這會兒是在衙門里,結結巴巴:“行……我先看看契書是什麼樣兒的。”
他勉強坐在椅子上,看見這張契書不是房屋交易,終于松了口氣,卻不敢太放松,戰戰兢兢地替他們蓋了章,又簽了名字:“行……行了,你們一人一份,衙門再備一份,若是到期這契書上約定的事兒雙方有任意一方沒做到,這契書就得作廢,依法賠償。”
他不敢抬頭看江舟,簽完了契書便催兩人出去。
江舟也沒逼他,出了門和焦喻告別:“我去錢莊取了錢就送來您那里,您可以先回去等著。”
焦喻方才早就看見江舟和文書的眉眼官司,只是這不關他的事兒,他只做生意,旁的一概不管,便告別回去。
江舟去了鎮上錢莊。
他做生意的錢多數都是銅錢,零零碎碎的,用的時候倒是挺方便,一旦要用作大頭生意便麻煩,所以他早就先去錢莊兌成了銀兩存著,現在取了更方便。
又因為他在錢莊存了不少,還是里頭的貴客,存錢的利息也比旁人高出一厘。
……
另一邊,李漢回到了那所謂的小舅爺家里。
恰巧的是,小舅爺也姓柳,叫柳林,柳林正好在自己親姐姐家里,陪著姐夫聊天。
李漢到的時候,柳林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沒做好,不由有些生氣和煩悶。
他是看不起這些個前任府衙里留下的衙役的,在他看來,這群人蠢笨如豬,辦點事兒拖三拉四,天天只會曲意逢迎。
但奈何他跟著姐夫一家到了這地方,只有這麼兩個衙役來捧他,一些他自己不方便的事兒都是他們倆給辦的,甚至借著衙門的勢斂了不少錢財……
他人也不傻,知道這兩個人投靠他看重的就是他姐夫的面子以及自己時不時的錢財引誘,倒也不惱。
只是覺得他們倆沒腦子,就像現在,李漢張口就要說事情,被他咳嗽兩聲才打斷。
他旁邊是嚴肅認真的姐夫,柳林有點害怕他,便腆著臉道:“姐夫,我有事兒出去一趟……”
柳員外無所謂地點點頭,自己又坐著研究棋局去了。
柳林這才帶著人出來:“怎麼回事?”
李漢添油加醋地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邊悄悄打量柳林的表情,果然看見他氣紅了臉。
李漢裝作義憤填膺:“什麼東西,連我們小舅爺的東西都敢搶!”
柳林白了他一眼,心說還不是你們不會辦事,卻到底受激:“走,看看去。”
他先去和自己姐夫柳城風說了一聲。
柳城風瞥了他一眼,心神仍舊放在棋盤上:“去哪兒?”
柳林天不怕地不怕,卻怕自己這個姐夫,當然不敢告訴他自己要去收拾人弄他手里的木材,只能賠笑:“姐夫,我來這這麼久了,還沒在鎮上逛逛呢,想趁今天天氣不錯,出去看看。”
柳城風點點頭,多叮囑了一句:“別在外頭惹事。”
柳林畏畏縮縮出了門,瞬間變成氣勢十足的模樣。
說來也巧的很,前腳江舟剛給完錢,后腳柳林便到了。
兩個人在鋪子門口碰上,柳林臉色極差:“是你?!”
江舟臉也黑了。
這不是那個騙他錢的西羌香料商人麼!
這張臉,化成灰他也不會認不出來!
他平生最恨兩人,一是穿越者,恨他將自己平日里視作珍寶的溫言當做怪胎,借著自己的身體身份散發惡意,讓溫言傷心。二就是這個西羌商人,他借著穿越者什麼事都不懂,騙取信任,騙取錢財,讓他醒來后家徒四壁,至今還沒把溫言接回去。
更可恨的是他醒來以后這兩人就像沒了蹤影一樣,穿越者只是一個異界靈魂,他找不到也就算了,連柳林也找不到就讓他很煩躁。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把他送到眼前了。
江舟正在咬牙,李漢又沒長眼色的蹦跶出來了:“臭小子,讓你囂張,看見這是誰了嗎?員外郎的親舅爺,識相的趕緊把買的那批木材交出來,再跪在地上大喊三聲舅爺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