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655967】

　　秦安啟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

　　從付瓊的視角來看,秦安啟告訴他自己進來了之后，他仿佛就看見了一個誤入盤絲洞的唐僧，旁邊什麼妖魔鬼怪都想往他身上貼。

　　那場面頗有些喜感，付瓊看到對方到他們卡座旁的時候，臉色被燈光映照得紅綠交錯,目光落在了斜躺著的柏沁身上。

　　付瓊二話沒說就把人推起來,推到了秦安啟的身上。柏沁半閉著眼猛然驚醒,因為秦安啟身上那股熟悉的、和周遭格格不入的香味。

　　他低頭看著,秦安啟也抬頭看著他,蹙眉的樣子映在他眼里。

　　柏沁瞬間身處夢境一般，周圍震耳欲聾的音樂都像隔在紗后，朦朦朧朧的。

　　幾天了來著，柏沁想,十天？十五天？

　　“會走路麼？”秦安啟看著他，推了他一把。

　　柏沁也看著他,他忽然特別想哭,聲音都哽咽起來：“……不會。”

　　秦安啟當他喝醉了說話含糊,嘆了口氣把他架起來，他看了一眼付瓊，付瓊對他微微笑著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秦安啟剛想說話，就看見付瓊身上躺著的隋楨動了動，雙手抱住了付瓊蹭了蹭。

　　秦安啟一臉不可思議，瞳孔上下左右晃動。

　　柏沁又含含糊糊說了什麼話,秦安啟的手恰好摟著他的腰，他低語道：“送你回去。”

　　“……”柏沁晃了晃腦袋，怕自己重，“……別別……別走了，我會自己走。”

　　秦安啟沒理他，拖著他往外走。

　　穿過人群，出了那被音樂震得耳朵疼的酒吧，秦安啟還一副沒有從震驚里回神的模樣。

　　他把柏沁送上了車，自己坐在了駕駛室里，柏沁頭靠著座椅，面向窗外。

那酒吧震耳欲聾的聲音里，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都閃爍在他的眼睛里。

　　他察覺不到秦安啟的情緒，只是覺得有點激動和高興，但更多的還是難過，他手扶著額頭看著窗外。秦安啟側身過來，給他系好安全帶，道：“……去我家吧。”

　　“我想回家。”柏沁手心按著自己酸澀的眼眶，低聲道，“我想我的貓。”

　　“好。”秦安啟道，“那你把地址給我。”

　　“在…華清園……二、二期……”柏沁吸了吸鼻子，閉上眼，“快開吧，我好困。”

　　酒勁兒上來之后，腦子很清醒，身體卻昏昏沉沉的。他睜著眼在看窗外，模糊的視線里都是對不上焦的風景，但又感覺自己睡了個長覺，再醒來了的時候，是秦安啟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告訴他到地方了。

　　秦安啟開了門，在車門外看著他。

　　柏沁把安全帶解開，慢吞吞下了車。秦安啟把門關上，看他身體歪歪斜斜，上去扶住他的肩膀，讓他手架著自己。

　　“……我能走。”柏沁擺擺手，瞇著眼看他，“你回去吧。”

　　“送你上去。”秦安啟說。

　　秦安啟的身形比他矮而纖細，扛著這麼個大個子還頗費些力氣，柏沁還跟個泥鰍一樣喜歡躲，走兩步就想掙脫了扶著墻自己走。

　　終于這麼晃晃悠悠艱難地走回了家里，秦安啟拿著他的鑰匙開了門，柏沁進了門去，就看見蹲在家門口抬頭看著他的布偶貓。

　　“寶貝……麻尼。”柏沁蹲到地上看著貓，兩個眼睛都要看對上，捏著貓的雙手，“麻尼，想我沒？叫爸爸？快點叫爸爸？”

　　秦安啟轉頭把門關了，垂頭看著玄關，似乎在糾結自己脫不脫鞋。

他剛脫完一只鞋，就聽見柏沁蹲在地上喊：“你為什麼不喊我？啊？寶貝你不認識爸爸了？你快點……你快點叫爸爸……”

　　“……”秦安啟無語地走過去，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干嘛！”柏沁喊道，“我兒子不叫爸爸了。”

　　秦安啟把他丟在沙發上，給他找了瓶水，擰開蓋子遞給他。

　　柏沁不接，靠在沙發上垂著眼，聲音又懶又含糊，還有點委屈：“……你什麼時候走？”

　　他安靜下來，屋子里也就安靜下來。貓踱步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它認識秦安啟，蹭著他的腳踝，撅著屁股來回走，秦安啟神色溫柔下來，背對著柏沁把水放到面前的桌上，把貓抱了起來。

　　“等你休息了就走。”秦安啟背對著他回答他的話。

　　柏沁視線平齊之處就是他的腰際，因為背脊打直，總有一個凹陷的纖細腰窩。

　　秦安啟正抱著貓，貓忽然掙扎了兩下，從他手上跳回了地上。秦安啟正看的時候，忽然感覺腰上一緊。

　　“……！”

　　他的后腰上一熱，是柏沁把臉埋了進來。

　　秦安啟胸口如擂鼓，瞬間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麼，他愣在原地垂著雙手，就聽見背后那重重的一聲吸氣聲，那吸鼻子的聲音太明顯了，還伴隨著低低的壓抑的嗚咽。

　　秦安啟躊躇半晌，小心翼翼開口：“……你在……哭麼？”

　　“秦安啟！”柏沁用臉蹭著他的后腰，聲音里夾雜著哭腔，“你為什麼不理我呀！！……”

　　……

　　柏沁半夜醒來的時候，從床上彈坐起來。

　　床頭的貓被他嚇了一跳，一腳踩到他的臉上。

　　“……”柏沁揉著臉坐了起來，按亮了床頭的燈。

　　酒醒了。

　　其實也沒喝多少嘛，大概吧……頂多就是有點酒壯慫人膽的地步。

　　為什麼覺得自己沒喝多，因為柏沁抱著秦安啟痛哭流涕那一段他可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