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思議地對著鏡子湊近,直到確認這真的是她的臉后,眼眶里頓時盈滿了淚水。
“不要哭,小心妝花了。”柳述忙給她遞帕子。
女子破涕為笑:“謝謝。”
當張默陽和沈柯看見女子出來結賬時,兩個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轍的呆滯。
女子仍是有些羞于面對別人的目光,只是當意識到這是驚艷的目光時,那羞怯就被削去了一層,她多想走路時永遠抬起頭。
“姑娘,你付多了,只需三百文。”沈柯說道。
幾人一看,這姑娘竟然直接掏了十兩銀子。
“不”多,謝謝你們,這些年光是找大夫就花了不少銀子了。”女子轉頭看向柳述,微微一笑,“謝謝你,下次我還會來找你的。”
“樂意之至。”柳述畢恭畢敬地對大客戶說道。
她走出大門,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全都盯著她臉上的妝容贊嘆不已,常年低下的頭顱終于緩緩抬了起來。
不出兩天,店里的客人就翻了一倍,全都要畫玫瑰,給柳述忙得腳不沾地,一直懇求張默笙快點學會,好分擔壓力。
張默笙回去就連夜練習,終于掌握了要領,柳述就跟著沈柯一起回村,一連幾天都沒來鎮上。
倒不是故意偷懶,而是店里終于找到了賬房先生,沈柯不用再去幫忙了。
而柳述,他打算回來鉆研一下新的脂粉,那個帶胎記的女人給他提了個醒,目前市面上的胭脂水粉都只能錦上添花,卻沒法遮蓋住很明顯的疤痕或者瑕疵。如果每個人都要花這麼多功夫來描妝,那可真是太費時間了,所以他想試試能不能做出一款可以遮蓋住這些明顯瑕疵的水粉。
他提出這個想法后,其他幾個人都很贊同,便讓他回來了。
忙這些的時候,沈柯也沒閑著,一回村就開始忙收割的事了。
盡管父親的信中提到讓他回京去商議退婚一事,可幾天后就是中秋節,他打算陪小五在這里過完中秋后再啟程。
現在又是收割水稻的時候,村民們都已經開始收了不少了,他才有空去田里看情況。
柳述也抽空跟著來了,畢竟是他親手插的秧,想看看它們是如何壯烈犧牲的。
結果真是一點不令人意外,不能說是顆粒無收,起碼還是能保證母雞們的溫飽。
“這谷子也太小粒了。”柳述捏了幾顆,手指一碾就碎了,稻殼裂開后,里面的米粒小的可憐,“哎,等明年吧,明年咱們一定不會種成這樣了!”
“嗯。”沈柯點點頭,“明年好好努力。”
他們家雖然沒有什麼收獲,可別人家有,正缺人手幫忙呢,于是沈柯就讓柳述好好在家琢磨脂粉,他就去幫村民們的忙。
村里的人習慣于團隊合作,幾家關系不錯的約著一起互相收割,今天去你家,明日去我家,而伙食就由當天的主人家負責。
田里大家一邊割稻,一邊有說有笑,都找沈柯打聽起小五店鋪的事,言語間有些羨慕。
“雖說商人地位比咱們低多了,但其實咱們日子過的還不如做生意的呢,我看啊,小五這小子腦筋賺的快,很快就要發大財了。”朱大娘說。
“可不是嘛,哎,我們家這人是實在沒做生意的腦子。”向姐說完,揚聲喊道,“柯兄弟,等小五日后發達了,他是不是就不住這里了?”
聞言,一直沉默干活的篾匠突然抬起頭來,緊張地看著沈柯,好像生怕他說小五馬上就要走了。
“這個......還真不準。”沈柯笑了笑,“但無論到了哪里,他都不會忘記你們的。”
“那就好。”向姐樂呵呵地說,“離開咱們這個地方也好,窮鄉僻壤的,實在沒什麼好待的。”
沈柯慢慢斂起笑容,環視一圈,望著這一片又一片的稻田,又看向辛勤勞作的村民們,心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若是能讓大家都過上富足的日子就好了。
晚飯時,朱大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客人,還特地殺了只雞。
沈柯沒吃幾口就要告辭,卻被朱大娘偷偷拉到了廚房去,給他裝了幾個紅雞蛋、兩個大雞腿,和一壺酒,小聲說:“我猜你就是回去找小五,這些你拿回去一起吃吧。”
“謝謝。”沈柯帶著朱大娘的好意,匆匆回到院里,一進門就喊小五。
“在這呢。”柳述打開窗,沖他揮了下手,嘴里還叼著個饅頭。
他走到窗邊一看,見對方正就著燭光,在手背上涂抹試驗新做的脂粉。
“餓了沒?”
“還行,幸好從鎮上多買了些饅頭回來,還沒餿。”
“別吃饅頭了。”沈柯取下他嘴邊的饅頭,“富貴,來。”
柳富貴一口接住饅頭,乖巧地吃了起來。
柳述看著自己的食物突然變成了狗糧,哀怨地看向沈柯。
沈柯笑了笑,往他嘴里塞了個雞腿:“吃這個。”
“雞腿!”柳述眼睛一亮,握著雞腿就吃了起來,“你們這麼快就吃完了?”
“我吃的比較快,就先回來了。”
“真的?”柳述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既然吃得快,為什麼你也在吃雞腿?是不是壓根沒吃飽,想著家里還有個人呢?”
“知道就好。”沈柯將幾個紅雞蛋也拿出來,放在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