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提起凝兒,沈槐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看向那幅畫時,眼里浮現起笑意,“離京時她特地給我畫的......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叔怎麼教的,還讓她畫成這個樣子。”
說完,他又睨了沈柯一眼:“算你有良心,還認得出來她的手筆。”
“你考驗我的心思也太明顯了,誰會在客房里掛上一副自家孩子的畫。”沈柯好笑道,“不過你怎麼會來淮州?”
“老知府致仕,皇上就把我調過來了。”
皇上雖說年歲不大,但師承攝政王,又有幾位良將賢臣從小指引教導,已頗有賢君之相。
如今攝政王隱退放權,他坐穩龍椅后就雄心壯志地想要施展拳腳,所以很是青睞于沈槐之類的年輕官員,一來可以組建屬于他的朝堂勢力,二來也是因為年輕人更有朝氣,更富有改革的勁頭。
“恭喜升遷。”沈柯笑道,“嫂嫂和凝兒一道來了嗎?”
“沒有,等我這邊穩定下來了,再把她們接過來。”沈槐說著,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若是老老實實參加科舉,這會說不定已經在翰林院了,即便我離開京城,好歹還有你幫著照顧家里二老。”
“我也是身不由己。”沈柯即使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有些頭疼,“我那門突如其來的婚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以前無意中曾聽爹娘提起過一次,但沒在意,我也是沒想到她們居然真的會一直惦記著這門親事。”對于這點,沈槐倒是有些理解他,所以才沒有派人來強制把他抓回去。
一般人有婚約也就罷了,大不了先娶進門,再培養培養感情,如果實在培養不了,后面再納妾就是。
但沈柯這婚約,可是跟男人。
納不納妾的另說,沈柯這每日沉迷詩書的樣子,可一點不像會喜歡男人的樣子,光是想想沈柯每天都和一個男人朝夕相對,那場面真是叫他這個做親哥的都難以想象。
“其實......我估計爹娘也后悔了。”沈槐無奈道,“起碼爹的態度應該是無所謂的,否則你早就被抓回去了。”
“我也猜到了。”沈柯一開始離開家,還有些擔憂,然而大半年過去,并沒有聽到任何風聲,可見他爹應該沒有要那麼強的意愿來把他捉回去。
“爹娘身體可還好?”
“好著呢,成天帶著凝兒閑逛。”
“嫂嫂呢?”
“也好著呢,就是抱怨你不在家,凝兒都無心練字作畫了。”
“回京之后,我一定好好教凝兒。”
“什麼時候回京?”
沈柯愣了一下:“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我托慧傷帶給你的信看了嗎?”
沈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看了,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那就好,我原以為還要游說一番,沒想到知府竟是你,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沈柯由衷地笑道。
“客氣了,柯、深、公、子。”
沈柯訕訕一笑,又收斂起笑容:“不過我特地找過來,是想說一聲,土匪的情況更嚴重了。”
沈槐也收起了譏笑的神情:“怎麼說?”
沈柯三言兩語把兩個姑娘失蹤的事說了一遍:“我離開鎮上,第一時間就是去的隔壁鎮,打聽到另一位姑娘也是在獨自出城去的路上失蹤的,至今沒有找回。”
“我這里事多走不開,你拿著這個令牌,明日我派一隊精兵隨你回去,你回衙門讓他們的人配合你處理這事。
”沈槐拿出一塊令牌,沈柯接過,愣了一下,這令牌上刻的并不是沈,而是一個趙字。
而今天子,姓趙。
“別辦砸了。”
“好。”沈柯將令牌收好。
次日天剛蒙蒙亮,沈槐就去衙門點了一大隊精兵,隨他一同回去。
臨別之際,兄弟倆也沒什麼要互相叮囑的,手足情深不在這一刻,只是在沈柯剛坐進馬車時,突然聽見他問了一句:“你小子昨天晚上賞月時,想的到底是哪個家里的人?”
沈柯怔了一下。
“既然知道爹不生你的氣,也不想回京城,你別是在外面偷偷安了家吧?”沈槐皺著眉問。
“不是......”沈柯想了想,謹慎用詞道,“不是安家,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一二好友,三餐四季。”
沈槐盯著他身上的寒酸衣服:“真是出息了,若是讓娘看見你這副樣子,打不死你......快走吧。”
“等等,慧傷他......”
“馬上就出來了。”
沈柯笑了笑,待慧傷上馬車后,這才抓緊時間返程。
時隔大半年,見到兄長,得知家人都平安無事,心里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落地,又時不時回憶起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
可隨著隊伍進入渠州地界,思念之情就漸漸被那“一二好友”取代。
一晃十幾日,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他又如何了。
馬不停蹄趕回到鎮上,隨行隊伍立馬引起了路人的旁觀,交頭接耳起來,懷疑有大事要發生。
經過客棧時,沈柯和慧傷下了馬車,先行去找柳述和張默陽等人匯合。
誰知屋里空無一人,他問小二:“張默陽今天沒有帶著朋友來嗎?”
“沒有,張小姐都失蹤了,他哪還有心思來這里呀。
”小二說道。
“什麼?張小姐失蹤?”沈柯神色微變,又趕緊去張府打聽情況。
張默陽出來見他們,神色憔悴,眼睛都熬紅了:“你們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