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弟子,都被土匪鬧得無法安寧,足見匪患多麼嚴重。又因為他是和尚,即使途中碰上了方縣令,也只會以為他是四處去化緣的。”沈柯說。
“他們在說什麼?”張默陽悄悄問妹妹。
張默笙徑自問道:“可是萬一新來的知府大人不想管理這件事呢?”
“倘若他是個聰明人,就知道這事不僅要管,還要管得熱鬧,讓管轄之地的人都知道。”
張默笙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麼了?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啊?!”張默陽快要抓狂。
天黑的越來越晚,趕回村里時,還未徹底黑下來,經過篾匠家時,篾匠難得主動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飯。
席間又幾次欲言又止,提起一口氣,剛張開嘴巴,又馬上閉上了。
如此幾次,柳述都快被他的幾口氣給吊死了,主動問道:“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就、就是......有個姑娘......”篾匠羞怯地低下了頭,悶聲道,“上次在鎮上躲雨,碰到了一個姑娘,買過我竹籃子的,求我幫個忙,修一下家里的屋頂。”
“然后呢?”柳述來了興致,眼睛放光地看著他。
“然后她問我有沒有成親。”
“你怎麼說?”
“我說成過親了,娘子重新找新人家了。”
“那她......”
“她說她是個寡婦,問我介不介意幫寡婦修屋頂。”篾匠腦袋埋得更低了。
“你說的是不介意,對吧?”柳述追問道。
篾匠點了個頭,又不吱聲了。
柳述和沈柯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起來,他樂道:“行了,我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幫你。”
篾匠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幫我什麼?
柳述起身就去廚房,拎著菜刀出來,嚇了他一跳:“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想打扮好看點嗎?先把你這絡腮胡剃了再說。”柳述舉起刀說。
篾匠:!!!
我就是想跟你們分享一下而已啊!
兩人借著月色回家,柳述樂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你看到剛才大哥那表情沒有?捧著胡子毛,悲傷得快要給它們立個碑了。”
沈柯也繃不住笑意:“你確定刮胡子有用?”
“當然了,他就是怕羞罷了,恨不得胡子長滿全臉,把五官全擋住。你看他剃了胡子,多精神,是不是好看多了?”
“若是......那姑娘就喜歡他帶胡子的粗獷呢?”
柳述笑容一僵:“不能吧......”
“說笑的,就算喜歡胡子,以后大哥再蓄起來就是了,不費事。”沈柯笑道,“如果那姑娘恰好喜歡他沒胡子的樣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是嘛。”柳述又快步跟上他的腳步,“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口中常說的,屎為......”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對!誰會不喜歡好看的容顏呢!”
沈柯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轉身,垂眸看著他:“那你呢?”
“什麼?”柳述不明所以地仰起頭。
“你喜歡我什麼?”
“那你呢,你不喜歡我什麼?”
四目相對,一層淡淡的月光籠在兩人身側,四周安靜得只聽得見蟬鳴聲。
半晌,柳述嘴角一勾,眼角眉梢都掛上了濃濃的笑意。
“是不是挺難回答的?”
“嗯。”沈柯輕笑一聲,“這還真是個難題。”
第32章
柳述最近這段時間起床的時間都早了些,以往都是太陽升起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來。而現在基本上都能在天色初亮的時候醒來,雖說是為了多看看晨練中的沈柯。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推開窗,結果意料中的人并沒有出現在院子里,他疑惑地跑出去,四處找了一圈,才在后院尋到了人。
“阿柯,你在做什麼?”他遠遠就看見沈柯蹲在墻根處,不知在做什麼。
沈柯回過頭,神色間有些欣喜與激動:“雞好像要下蛋了。”
“真的嗎?!”柳述驚喜地跑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一起觀看。
雞窩里,母雞屁股一翹一翹的,看得柳述都緊張起來了,下意識按住沈柯的手,鼓勵道:“快努力下蛋、下蛋......”
母雞終于有動靜了,在他們期待的視線中,下了點雞屎。
兩人:“............”
柳述臉色扭曲,捂住鼻子,飛快逃離此地。
沈柯嘆了口氣,回廚房鏟出一點柴灰,將雞屎遮蓋住,又將其一起鏟到菜地里去做肥料,這是朱大娘前幾日說的法子。
柳述站在籬笆院里,看著他忙進忙出,一點沒有惡心的樣子,十分欽佩,轉瞬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矯情了。
自從家里養了雞,他好像就從來沒處理過糞便,因為阿柯會在他起床之前,就會把雞喂一遍,再趕到院子外面的空地去放養,然后清掃好院子,幾乎很難在家里聞到異味。
他又想起村子里有家人不愛收拾和管理,雞鴨沒事就往屋里竄,那味道可真是銷魂,沒什麼人愿意去做客。
“早飯想吃粥還是面條?”沈柯回來,打了盆水仔細洗手。
“粥粥粥!”柳述將自己的手也伸進了盆里。
盆不大,兩人的手很快就擠在了一起。
沈柯抬眸,看著他。
柳述一點不心虛:“節約用水嘛,一起洗。”
說得過于理直氣壯,沈柯默默低下頭,將自己的手從他亂摸的手指里抽出來,轉身去準備早飯。
柳述盯著他泛紅的耳朵,嘴角抿著笑意。
吃過兩碗糊粥后,兩人又搭著篾匠的驢車去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