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邊請。”
慧傷在前面帶路,柳述端著秧苗盆沒走幾步就累了,喊道:“大師,幫忙提一下啊!”
慧傷裝作沒聽到。
“來人吶,禿驢殺人啦!”
慧傷猛地回過頭:“你!滿口胡言、言過其實,實在可惡!”
柳述挑眉:“少給我拽文,你到底幫不幫?”
“......”慧傷退后幾步,和他一人抬一邊,總算抬到了田邊,大手一揮,“去吧。”
“這麼大一片啊!”柳述放眼望去,全是田,嚇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不,是這一小片。”慧傷小幅度在空中畫了個圈,指著面前這塊小田地,巴掌大的地方,也就那茅草屋的小院差不多的面積,可把柳述高興壞了。
“這還不簡單?”他直接才下田,待發現小腿陷進泥里后,才后知后覺地挽起褲腿來,盯著田發了一會呆,抬頭看慧傷,“你真的不下來?”
“佛門中人,不入朝門不入田。”慧傷淡定道。
柳述咬了咬牙,越發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麼大師,神棍啊神棍,奸懶饞滑!
他憑著直覺,拿起一根秧苗,彎腰插/進泥里,緊接著又插第二根,很是滿意:“這也不難嘛。”
“注意一下距離,你插得這麼密,是想讓它們抱團等死啊?”慧傷問道。
柳述皺眉,下意識就想罵他,可余光一瞥,發現別的田還真是插得橫平豎直,中間都隔著一點距離。
得,重來。
他重新排了一遍位子,彎著腰將所有秧苗都插完了,站起來時只覺腰都要斷了,神色痛苦地揉著腰。這時,旁邊一個老漢拉著一條牛走過來。
“哞——”
一口熱氣出在他臉頰旁,他一扭頭,就和銅鈴般大小的眼睛對視上了,腦袋下意識后仰起來。
“你小子,這田好像都沒犁過,你就開始插秧了?”老漢突然說道。
“犁田?”
“是啊,你家有牛嗎?”
全進肚子了,啊,說得他又想吃鮮牛肉了。
老頭見他沉默,搖搖頭嘆口氣,趕著牛去自己的田了。
柳述撩起衣袍,蹲在田坎上,觀看了一陣,才看明白犁地是怎麼回事,的趁著老漢休息的時候,笑容可掬地套近乎:“大爺,能不能把你牛借我犁一下?”
“去吧去吧。”老漢把牛繩交給他。
他點點頭,拉著就往前走,走啊走......走不動了。
他回過頭,看見牛絲毫未動,又扯了半天,還是沒動,于是將繩子扯到肩上,吃出了吃奶的勁往前拉。
日暮時分,沈柯從鎮上趕回來,老遠就看見田里冒出了一小片淺淺的綠色,不由加快了腳步,率先注意到披著僧袍的慧傷蹲在田坎前,走近了才問道:“你在挖野菜?”
“什麼野菜,這是折耳根,可好吃了。”慧傷專注道。
“小五呢?”
“還在跟牛做斗爭呢。”慧傷頭也不回地說。
“什麼?”沈柯抬眼望去,這才看見遠處有一頭牛,和一個......泥人?
柳述手掌都快勒出繭子了,仍然沒有牽動牛,反倒是牛不高興了,轉個身就把他扯到田里滾了幾遭。
“氣死我了,信不信我宰了你!”柳述嗷嗷喊。
“你說什麼?”老漢問。
“......”柳述立馬閉嘴。
“小五。”
柳述聽到田壟上的呼喊,定睛一看,是沈柯回來了,又高興又委屈,剛跑一兩步,就被老漢喊停了:“別踩我的秧苗!”
他又退回去,爬上田壟,跑向沈柯:“你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那條牛有多可惡!”
“辛苦你了。”眼見著中午還干干凈凈的人,一眨眼就變成了個泥人,沈柯很是過意不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泥。
柳述微微一愣,眼神晃動,余光盯著他的手,等他收回去時,才抬起自己的手,眨眨眼:“這里也好臟。”
沈柯又給他擦干凈手。
柳述雙手一抬:“身上也臟。”
“回去洗洗。”
“好。”柳述愉快地答應了,先前那些被牛搞得煩躁的心也在沈柯和煦的笑容里煙消云散了。
旁邊突然響起鞭子的抽打聲,“啪”的一聲,落在牛屁股上,牛終于邁開牛蹄,在老漢的吆喝中開始犁地了。
柳述:“......”搞半天是欠抽啊!
回到家后,柳述去洗了個澡。
在這里洗澡自然是非常簡便的,接桶水用帕子搓干凈就行,哪里還能像平時那樣泡在浴桶里,旁邊放著水果點心,還有丫鬟按肩捶背,小廝講笑話逗他開心的。
自己的衣服還沒有干,只能又借沈柯的穿著,瞧著那家伙細胳膊細腿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竟然還有一點松垮,他仔細比對過了,是肩膀和腰寬松了些,長度也長了點。
趁他洗澡的這會功夫,簡單的晚飯已經做好了,沈柯燒飯,慧傷則負責處理他的折耳根。
三人圍坐在桌邊,柳述低頭看著一大盤涼拌的東西,愣道:“這是什麼?能吃嗎?”
“能,折耳根,這里的人都喜歡吃,可是好東西呢。”慧傷率先夾走一筷子,吃的有滋有味的。
柳述半信半疑地夾了一點,嚼了幾口,面露苦色:“呸呸,這什麼東西啊,狗都不吃!”
說完,他就發現沈柯咀嚼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對方顯然吃的挺高興。
沈柯:“.......”
柳述:“......”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單純的嘴賤。”慧傷接道。
“對,是這個意思。”柳述點頭,主動給沈柯夾菜,“你快吃,多吃點,別讓禿驢兄吃完了”。
慧傷吃得飛快,不忘抬頭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