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會不會是瘋寡婦過來把我們家瑩瑩抱回去養了?”高母皺著眉頭,眼睛卻開始發亮。
“不是沒有可能,那瘋子知道我們住在哪里。”高父說:“她瘋了,不坐電梯,改走樓梯,沒有被監控拍到,倒是真有可能。”
高莉君連忙抓起了外套:“一定就是她!”
“先別這麼肯定。”程斌剛開口便發現高家的人全在瞪著他,于是輕咳一聲道:“我們先去看看再說。”
有了警察的陪伴,高家人腳底下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底氣。高父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用力地敲響了石家的大門。
但房門一開,他就傻了,因為來開門的是石蕾的父親,穿著整整齊齊,臉上干干凈凈。深刻的皺紋在他的眼角爬著,兩人隔著一扇門框,就像相互在照鏡子。
“你們來我家有什麼事?”石父沒有發瘋,反倒十分正常,這讓高父亂了分寸。他忘了瘋子家里還住著兩個正常人,他們會允許女兒帶別人家的孩子回家嗎?
但高莉君已經沖了進去,瘦弱矮小的她充滿了行動力。她沒有脫鞋,直接踏在石家干凈的地板上,從客廳一路踏進了臥室。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石父的聲音明顯帶了怒氣,但當他聽見高莉君喊著瑩瑩的名字時,他什麼都明白了。
“你家孩子沒來我們家。”他斬釘截鐵地說。
石父并沒有攔著高莉君,而是讓她打開了每一扇房門。其中一扇通往石蕾的臥室,她正在里面抱著玩偶癡癡地發笑。石蕾仍是腦袋不正常,臉上還留著被小孩用石頭砸出來的擦傷,但哪兒都沒有瑩瑩的身影。
高莉君感到一陣深深的失望。
她走了出來,對父母搖了搖頭。這時連門口的警察都感到了隱隱的失望,盡管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認為孩子會在這里。實際上他們查過小區里的監控視頻,仔仔細細地找過了,哪兒都沒有見過瑩瑩的身影。
他們從石家慢慢地走回去,一路上高莉君還是伸長了脖子到處查看。她仍不死心,覺得隨時可能找到女兒。
但除了瘋寡婦,他們暫時想不到其他可能犯案的鄰居。他們認為與鄰里的相處十分和諧,從來沒有什麼大的矛盾。
“把那些照片找出來給他們看。”到了高家后,程斌說。他把瑩瑩失蹤那天,曾經進出過17樓電梯的全部人臉從監控錄像中截了下來,印成照片,讓高莉君辨認。
俞任杰應了一聲,開始在他皺巴巴的購物袋里搜索起來,里面既有照片,又有文件,還有他的手機,錢包與其他不知所謂的雜物。程斌早就和他說過,別老用購物袋裝文件,容易弄散,但他就是不聽。此刻程斌只好輕咳一聲,給他使了個眼色,催促他快點兒。
終于俞任杰把照片全部找了出來,它們原本都在同一只文件夾里,但文件夾在塞進袋子時沒有關緊,有一部分散落了出來。將照片集中后,俞任杰將它們遞給高莉君,一共有三十九張,其中有一些是幾個人在一起的畫面,另一些則是單獨截取出來的人物臉部特寫。
高莉君和父母在茶幾前坐著,緊盯這些照片,一張一張地辨認著。
“這是08室的鄧先生一家。
”
“這是03室的小姑娘,剛考上大學。”
“這兩個是01室的親戚,經常來的,每次還開個小車呢。”
“這幾個我不認識,但是既然和老楊在一起,應該就是那天他招待的客人吧。”
意識到老楊這個稱呼比其他鄰居的更為親近,俞任杰打斷道:“老楊是誰?”
高母嘖了一聲:“就是我們的隔壁鄰居,楊雙林呀。”
“對了,他今天下午在家。”高莉君說:“今早我在家門口遇見他了,他說他們工廠今天讓電放假。我就問他了,如果警察來問個話可以嗎,他說可以的。上次和你們說過的,那天我出門的時候,他的家里正好來了客人,一直都有人,你們要去問問看情況嗎?”
程斌他們自然義不容辭,他們早就想找他問話了。
五分鐘后,他們站在了06室的門外,由高莉君按響了門鈴。楊雙林很快就出來開門了,他踩著拖鞋,上面卻穿著長袖襯衫和牛仔褲。
“你們好,我是小高的隔壁鄰居,我姓楊。”楊雙林顯得有點緊張:“你們請進。”
從桌上的茶杯數量、客廳的凌亂程度、以及浴室中的毛巾架,很容易判斷他是單身。他住的是一居室,只有一間臥室和一間十分狹小的小客廳。
“張俞瑩失蹤的那天,你在家嗎?”程斌問道。
楊雙林撓了撓頭:“你們說上周日是吧?我在家的。幾個同事到我家來玩,我一個人過嘛,玩起來方便一些。我們吃了羊肉,是我老家自己養的羊,完了我還讓他們帶了點回去。”
發現鄰居說話和高莉君一樣沒有重點,程斌感到有些煩躁:“說說那天下午的世情吧,你們有聽到隔壁傳來什麼動靜嗎?”
“有的,”楊雙林說:“那天她老公來了,不,是她的前夫來了。”
聽到前夫兩字,高家人一同彈起了背脊,一副要干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