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的攔阻下,梁啟的情緒已經稍稍平復,只是他開口的聲音仍是抖得厲害,甚至帶上了一層哭腔。
“你那麼有空喂貓,為什麼不管管我們軒軒!他吃地上撿來的東西時,你為什麼不去阻止!”
但徐阿姨只扶著胸口問他:“軒軒是誰?他又怎麼了?”
作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梁啟已經恨她入骨,但徐阿姨卻連他的孩子叫什麼都曾不知道。
等俞任杰向她解釋了整個案件,徐阿姨才恍然大悟,她很快便原諒了梁啟的粗魯行為,并對他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你們也是作孽,這小孩我經常看到的,才兩三歲吧?長得很可愛的。”
隨后她嘆了口氣,對著幾名保安攤開了手掌:“我早就說這種下毒的人應該趕緊抓起來吧!什麼死了幾只貓就不管了,你們都不管,好吧,現在弄出大事情來了,你們看看,我當初說得對不對?”
可梁啟絲毫不覺得她的秋后算賬有多麼高明,仍是沖她嚷嚷著:“你都說了知道會出事,為什麼當時不攔住他!只要你攔一下,只要攔一下…他就不會死!”
徐阿姨又雙手一攤,與警方和保安說:“你們要給我評評理了,這個飯團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給他吃的,是他自己硬從貓的嘴里搶來的,都要怪我咯?你怎麼不去怪下毒的人,不去怪他爺爺天天教他欺負小動物呢!”
梁啟又想跳起來揍她,但保安將他箍得死緊,他動彈不得。俞任杰趁機道:“大家都少說兩句,現在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要把犯人抓住。
叫徐阿姨來,也是為了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幫忙破案…徐阿姨,您能幫忙提供一下信息嗎?”
徐阿姨是個特別熱心的人,她立刻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了,并十分詳細地描述了她傍晚所見的團子:“這個飯團長得很像早餐店里賣的糯米團,但是是用米飯做的。飯團里面夾了挺多魚肉,不是常見的紅燒魚,是干的,淺色的,就和西圖瀾婭西餐廳色拉里面放的魚肉一樣,一絲一絲的。”
“飯團原本是在哪里的?”程斌問道。
“在草從里面,一開始我也沒注意到,小孩從貓嘴里搶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的。哎呀,不知道那兩只貓怎麼樣了!我要趕緊去看看,萬一中毒了,要趕緊送去醫院的。”
“送個屁!要不是你們養的這些貓,我兒子也會死!”梁啟仍是掙扎著,肆無忌憚地發泄著他的暴怒,只是他的力氣越來越小,保安大叔的腦門上也漸漸出了汗。
“俞任杰,你帶上手電筒,和徐阿姨一起去現場看一下。”程斌給俞任杰遞了一只手電筒,又轉過身望向電腦前的技術員:“小李,你把8號視頻調出來,看看之前有誰去過車棚,盡量找一張清晰的正面照。”
俞任杰理了理領子,正準備出門,沉默至今的梁伯終于開了口,他佝僂著背,整張臉成了異樣的灰白色:“你們不用看了,這個飯團…是我放的。”
第65章 魚肉飯團(4)
保安室里,
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望向梁伯,
如同聽到了瘋人瘋語。
程斌對俞任杰說:“先別走了,
回來。”又轉頭對小李道:“你繼續,
找一下當時的畫面。
”
在梁啟的驚訝與梁伯的恐懼中,
視頻開始播放。在5點46分時,
他們找到了梁伯的身影。屏幕中,梁伯牽著軒軒的手,來到那片空地前,
他讓軒軒停在后頭,自己則到了那塊草叢稀疏的缺口,俯身將塑料袋中的飯團取出,
塞進了草叢里。隨后他起身,
往草叢里叫了幾聲,不見有任何動靜,
便離開了。離開時,
他沒有再牽孫子的手,
而是讓孫子捏著他的一塊衣角,
如同后來他們進門時形態一樣。他怕手上占有毒|藥,
害了孫子,
之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去樓梯間的廁所反復清洗了手掌,連孫子出門走了個來回都未曾發覺。
有了這段視頻,
加上軒軒的尸檢報告,
可以算是證據確鑿。
“好啊,原來是你!”徐阿姨指著他的鼻尖罵道:“你個老東西,三天兩頭往貓糧里塞玻璃渣,往窗臺上放圖釘,我就在想呢,給貓下毒的人是不是你!這下好了,害人害己了吧,自己下的毒,被自家孫子吃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報應!”
此刻梁伯的臉如同刷了一層厚實的油漆,在變得煞白的同時,所有紋路都炸裂來開,讓人聯想起魚在死去前炸鱗的模樣。而他的兒子,梁啟,此刻也像條死魚,面對徐阿姨直白的報應兩字,他沒有一丁點兒反應。不是認同了她,也不是不會憤怒,只是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都麻木了,已經喪失了反應的能力。
后來程斌與俞任杰在車棚底下撿到了幾粒掉落的米飯,又在梁伯家中找到了制造魚肉飯團的原材料:米飯來自于剩飯、魚肉來自于金槍魚罐頭,毒|藥則是從居委會領取的老鼠藥。
幾個月前居委會在門前貼了告示,要領鼠藥的請來登記,此后共有八戶人家領了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