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中心點的三個人身上,完全沒人注意到,扶著墻的溫拾站起來了,還偷偷順著墻邊溜到了門口,并眼疾手快地拎起了門前做擺設的花瓶,兇神惡煞地沖著背對他的助理砸了過去。
飛過來的花瓶正中助理的后腦,哐當一下,宋庭玉都頓了頓腳步,只見那助理手上的槍落到了地上,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濡濕的觸感和滿手的鮮血讓他轟然倒地。
角落的溫拾撲上來撿起了地上的□□,捧著那危險的東西和站在走廊下的宋庭玉面面相覷,“我不是讓你別來了嗎?”
“這件事不能聽你的。”宋庭玉甩開只有半邊身子還能掙扎的曾毅元,沖溫拾招手,“快下來,我們該回家了。”
溫拾手里有槍,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試試他會不會拉保險栓。
曾毅元倒在地上,費勁從褲兜里掏出一個遙控器,嘶嘶如毒蛇般道:“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他已經半身不遂了,更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他今天就是死,也要讓宋庭玉跟他一起陪葬。
宋庭玉沒想到曾毅元會這麼不擇手段,“你瘋了?”
院子里的不止他們,其他人看到曾毅元手里的東西紛紛變了臉色,扔下手里的東西忙往門外跑去,這些炸彈就埋在他們腳下的地下室里,到點引爆,那時候所有人都得完蛋。
“是啊!我瘋了,你今天必須死在這里,宋庭玉——”曾毅元用完好的那只手抱住宋庭玉的腿,任由溫拾怎麼踢他踹也不松開,人在窮途末路的時候迸發的力量完全不容小覷,就好像這股勁是燃燒曾毅元的生命使出來的一般。
宋庭玉被他扯的身形晃動,猛踹了曾毅元幾腳,可這人就是嘴角冒出血沫,也不肯松開。
宋庭玉沒別的辦法,他穩住心神,看向溫拾,“溫拾,你先走,我等會就過去。”帶著這樣一個累贅走,宋庭玉跑不快,但不能讓溫拾和他一樣慢下來。
“我不走。”溫拾在其他小弟扔下的裝備里四處搜尋有沒有斧子大鐮刀,他就是把曾毅元的胳膊砍下來,也不能把宋庭玉留在這里。
“聽話。”宋庭玉抓住他的胳膊,“你現在跑的遠遠的,我們不能兩個人都受傷,對不對?”
“這是受傷嗎?”溫拾反手拉住宋庭玉,這是送命。
“這不是,”地上的曾毅元道:“你必死,宋庭玉。”
五爺一腳踩到了他的臉上,將那原本高挺過人的假體鼻子狠狠踩歪,痛的曾毅元慘叫起來。
“溫拾,容璋不能沒有爸爸,所以你有多遠跑多遠。”宋庭玉輕聲引導溫拾鎮定下來,這時候再說些假話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我愛你,現在,快跑。”
溫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邁開腿的,可他沒跑多遠,那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在山海之間,濃煙和火光沖天,席卷地熱浪幾乎沖塌了別墅的外墻,搖搖欲墜的高大建筑頃刻摧折崩盤,煙霧和騰起的濃云浮現在溫拾眼前,海風吹來了火藥的味道。
繞路而來的宋武攙扶起地上的溫拾,伸手在兩眼恍惚的溫拾面前晃了晃,“溫少,溫少!?您醒醒啊——”
回過神的溫拾一把推開宋武,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往回跑,別墅有近一半都已經被火焰吞噬,搖搖欲墜,可原本該被炸彈摧毀的前院除了各色花草被爆炸的沖擊波連根拔起,什麼都沒發生,連尸體都沒有。
溫拾四處搜尋可能被炸飛了的五爺,一迭聲地喊:“宋庭玉!”那聲音愈發接近嚎啕大哭。
“溫拾,回頭。”沒被炸飛,及時找到掩體,甚至沒被飛來的裝飾物和花花草草砸中的宋庭玉踹開腳邊被磚頭砸昏的曾毅元。
“你、你——”溫拾看到完好無損的宋五爺,結巴了起來,“這、這——”
“宋武他們把地下的炸藥轉移到了后院。”雖然不會拆彈,但是把炸彈丟遠點,他們還是會的,外加這別墅沒有偷工減料,又或者曾毅元買到的那些炸藥有些偷工減料,這別墅都沒炸塌一半。
溫拾猛地撲了過去,抓住宋庭玉的衣服,哭到喘不上氣。
“我真的沒事。”宋庭玉覺得,他或許真的有點命大在身上,“你不要哭了。”
“混、混蛋。”溫拾的眼淚唰唰掉,喘過氣就開始罵人。
“他是很混蛋。”宋庭玉盯著溫拾脖子上的傷痕,“我肯定讓他——”
“我、我說你——混蛋!”
“我?”宋庭玉一頓,“為什麼?”
溫拾本來就嚇到了結巴,一著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從他手忙腳亂的比劃中,宋庭玉看出,這是在控訴他把溫拾推出去。
“我錯了。”宋庭玉利落道歉,雖然如果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會把溫拾推出去,讓溫拾跑快點,不要回頭看他,把握住生的機會。
因為這似乎是他在危機中的本能。
宋庭玉掏出手帕,給溫拾擦哭的臟兮兮還沾了塵土的臉。
大喘氣好幾下的溫拾推開他的手,用一種控訴又泫然欲泣的眼神盯著他,良久,道:“我愛你。”
宋庭玉的動作凝滯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