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當初我和宋廊玉一起上國中的時候,你還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后來,我們似乎就沒怎麼見過了,對吧。”曾靈溪和曾毅元那種相由心生的險惡陰沉不同,他面相屬于柔和那一掛的,上了年紀,下半身癱瘓,人也保持著禮儀和體面。
“是的。”宋庭玉沒怎麼和曾靈溪正面交鋒過,在曾毅元無法無天那些年,曾靈溪似乎都在海外,因為曾家有不少生意是在東南亞一帶。
“我知道你和我弟弟之間有一些糾葛。”曾靈溪嘆氣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多半是他犯混賬,我只希望你收拾他的時候,不要對曾家下手。”
“你哥哥當年的死,我也很遺憾,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和曾家絕對沒有關系。我和宋廊玉私底下也相識,我絕不會對我的朋友下手。”
“你現在還有資格說這句話嗎?”宋庭玉的視線下移,曾靈溪雙腿上蓋著毯子。
毫無疑問,在車禍中癱瘓的下半身已經有些萎縮和畸形了,蓋著毛毯是為了遮丑,哪怕冬天已經過去了許久。
“曾毅元現在做的事情不是所有曾家人都同意,他想架空我,卻還是太年輕,他和你不一樣,所有他永遠不會有你帶領家族的本事。”曾毅元至今都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鬼頭,他和宋庭玉做事狠絕不一樣,他習慣把對手折磨到半死不活再留下,當做戰利品或者勝利勛章。
當初車禍他沒直接弄死曾靈溪,就是為了折辱曾靈溪,看曾經被父親欽點為繼承人的兄長下半生只能郁郁坐在輪椅上,看著他手握權柄,掌管增曾家,他才會快樂。
這比叫曾靈溪直接進棺材有意思多了。
但,這樣的行為其實幼稚又可笑,宋庭玉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給自己增加仇人,留下后患的蠢事。
曾靈溪把身后的助理屏退,轉了轉輪椅,“你應該知道,他在弄一些不太好的東西,風險很大。”
“所以?”
“這絕對不是曾家的意思。”沒有人愿意做這種隨時可能蹲大牢的生意,“我從前知道他一直在東南亞研究一些化學藥品,但他曾經向我們父親保證過,一輩子不會讓這些東西踏入國門,當時我父親年邁昏聵,就答應了他——”
“我對你們的家事不感興趣,這件事你沒有參與嗎?”
“我當然沒有。”曾靈溪扶額,“說實話,我車禍后有過很長一段時間都痛不欲生,我過于頹廢,反而沒有心力和他掙權,給了他機會上.位。”
“前幾年曾家在他的帶領下我也挑不出什麼錯處,所以我從未想過像他一樣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頤養天年對我來說也沒什麼不好。”曾靈溪攤手,“但現在,我沒辦法看著他把曾家帶到歪路上。”
“我準備重振旗鼓,也有了一部分的擁護者,他們都肯定不愿意做這種沒良心的生意。”
“可講實話,要我親手收拾我這個弟弟,我還是有些于心不忍,我只希望你能出手——”
“曾靈溪,你看起來也沒比你弟弟聰明到哪里去,想讓我給你當槍使?”宋庭玉聽明白了,“別做夢了,這是你們家自己的事情。”
曾毅元雖然惡心人,但他現在還沒犯到宋庭玉眼前來,宋庭玉也不愿意當那種正義使者去遏制一場跨國犯罪,這是警察該做的事情,和他有什麼關系。
“如果他要殺你呢?就算這樣你也無動于衷嗎?”曾靈溪抬眼,“我這弟弟,得知你從京市回來,就興致勃勃弄來了不少東西,看樣子是準備一一試在你身上。”
“就算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話說到這份上,宋庭玉也仍舊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誰讓他年輕時候就連下一秒就要坐上的汽車在眼前直接爆炸的事情都經歷過。
更何況曾毅元曾經是個沒膽量的垃圾,現在也沒多少長進,充其量是給宋庭玉寄一些惡心的東西,除了這,他還敢干什麼?
“你讓他試試好了,看看是我先死,還是他先死。”
曾靈溪算是服氣宋庭玉的反應,一般情況下,得知自己即將被‘暗殺’多多少少都得有點害怕的模樣吧?不先下手為強也就算了,難不成宋庭玉是什麼不死之身嗎?這麼有底氣?
曾大哥儒雅的體面差點崩盤。
宋庭玉不想再跟他浪費口舌,正巧李元洲舉著手機小跑過來了,“五爺,宋武的電話。”
“什麼事?”宋庭玉接過,準備聽聽溫拾的聲音,但對面的宋武卻有些結巴和支支吾吾,“內個,五爺——”
“說。”
“溫少不見了。”宋武守著他和阿四被大娘抓花臉搶來的二十桶高檔奶粉,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蹲在墻角的阿四滿臉生無可戀,人高馬大一漢子,眼圈紅了。
“……”
站在一邊的李元洲敏銳地感覺到,他家五爺的氣勢不太一樣了,連還準備游說的曾靈溪都一秒調轉輪椅,抬手讓助理趕快把自己推離這個是非之地。
看情況不太妙,拜托宋庭玉弄死弟弟的事情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