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如老五爺那一代早早就加入商會前身商幫的企業家來說,他們的孩子只要是有繼承人資格的, 不必經人介紹, 就能順利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中,相當于代代相傳的入場券。
直到宋廊玉作為繼承人放時期,宋家父子還經常出現在這樣的宴會之中, 那時候的老五爺極其勤勉地帶著他那堪稱完美的大兒子出席各個場合,這種行為稍微有點炫耀的意味。
但到了宋庭玉這一代, 情況就大為不同了, 每年他都會收到請柬,但每年這種場合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宋庭玉覺得這種形式主意的例會毫無意義,臺上年邁的商會主席年年舉著話筒, 倡議大家共同促進港灣經濟發展,共筑港灣娛樂產業轉型升級的空話更沒有必要來聽,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但眼下,這里,是最簡單直接能夠宣告宋庭玉主權的地方,人來的齊,不必再一一通知了, 只要是同時具備眼睛和腦子的生物,都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跟著宋庭玉的李元洲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他現在有種太監終于見皇上著急起來的得償所愿,“您終于想通了。”
當初刀尖舔血的艱難日子都過來了, 現在大局安定,退出的行為豈不是太白目了,他家五爺就該在港灣大展拳腳,重新讓港灣冠上宋家的名號!讓那些三教九流跪下來叫爸爸!
當然了,宋庭玉是沒有這個意思的。
今時不同往日,回歸后的港灣是不可能再像七八年前那般風云迭起。
他只本本分分做個正常生意人就好,這也是溫拾的期望。
宋庭玉到場時,大宴會廳里已經有不少人了。
他記性不算差,只要這些年間有過一些往來甚至是一面之緣的人,他都有印象,加上李元洲全程跟在他身邊,幫他提醒對面人的身份,一路下來,倒是沒出現記不清對面是誰的尷尬時刻,雖然宋庭玉也沒像對面那樣滿臉堆笑似的有禮貌就是了。
“五爺,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
大部分主動迎上來的人見到宋庭玉都兩眼放光,這眼神里有崇敬有尊重也有看見財神或人脈的貪婪,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占用宋庭玉一分鐘的時間,短暫地做個自我介紹,讓對方對自己起一點興趣。
一點就足夠了。
那些家族從指縫里漏出些小魚小蝦,就足夠他們這些小門小戶歡歡喜喜過大年了。
李元洲深知宋庭玉現在需要的不是和這些‘資質平平’的小企業社交,主動站出來擋住了這些聞訊而來的狂蜂浪蝶,他臉上有疤,又常年襯衣不系好扣子,露出脖頸上的刺青,威懾力還是有的。
在李元洲的護送下,宋庭玉順利抵達中心圈子。
港灣共計六個娛.樂.城,但背后的主理人真正是港灣佬的,只有三家。
這兩位算是宋庭玉的長輩,和老五爺差不多的歲數,老邁的很,拄著拐杖,腿腳看起來都不大靈便了,需要助理攙扶著,這把年紀都還沒能順利退休,大多是自家小輩實在是難以讓人徹底放心的下。
“庭玉!哎呦,你在這地界可是稀客了。
我就說!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不可信!宋榮的兒子怎麼可能放著港灣的基業不要,徹徹底底跑到內地去?”要說港灣這些老頭,最羨慕老五爺的,就是這老小子不知道攢了幾輩子的福氣,竟然能生出兩個人中龍鳳的兒子。
按理說家里的次子往往都是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大部分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偏偏老五爺這倆兒子一個塞一個的能耐,如何不叫人羨慕。
“我家這小子,要是有你三分顏色,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紀還在這里和你們這些小年輕談事情了,我去出出海,釣釣魚,這日子多好啊……”
宋庭玉應和了幾句,就借故往旁邊走了,和這群老頭待在一起,他實在沒什麼共同語言可聊。
五爺還沒有那麼年邁的心態和那麼多歷史已久的過去值得追憶。
“宋庭玉?”一道聲音叫著了他。
宋庭玉回頭,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眼前。
“曾靈溪。”宋庭玉認出來人。
這位就是險些在兄弟鬩墻中被曾毅元搞死的曾家長子,他現在只是坐輪椅,都已經是老天爺顯靈留他一命了,不是誰都能在剎車失靈的交通事故里活下來。
雖然這坐輪椅的中年男人也是曾家人,但不可否認,見到他比見到臭蟲似的曾毅元好太多。
“你和你大哥還真像,我以為你不會來這種場合,還以為看錯了人。”曾靈溪剛剛匆匆一瞥,還以為看到宋廊玉起死回生了,后知后覺,他們都已經人到中年了,宋廊玉又怎麼可能這麼風華正茂。
宋廊玉死了這麼些年,曾靈溪已經能淡定地在宋家人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了,而不是像宋廊玉剛死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是曾家人暗地里動的手,兩家從那時起就相當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