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負責接送溫浪和早教老師的阿四就接到了五爺打來的電話,因為薛仲棠在一邊盯著,奪過話筒的溫拾也不好通風報信,只能說讓溫浪快點回來,有大事發生。
“我哥說有急事。”溫浪把大哥大遞回去,在溫拾那柔軟性子眼前能算得上‘大事’的可不多。
溫浪轉頭把十一放到了早教老師懷里,“姐姐,你和阿四哥留在這里吧,帶著十一再轉轉,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哎,溫先生,溫少讓我送您。”
“沒關系,我哥那里我去說,十一難得出來一趟,再帶他玩玩吧。”溫浪摸摸笑瞇瞇兒子的腦袋,而后自己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一路上溫浪也做了些預設,他發現最壞的情況無非也就是薛仲棠知道了十一的存在。
昨天晚上溫浪想了很久,怎麼才能讓知道十一存在的薛仲棠主動放棄這個孩子,然后發現,他是真的沒什麼好辦法,除非薛仲棠遇上了合適的人,有了新的老婆和孩子,說不定會絕口不提他這個‘情夫’的私生子。
但這個方法估計要等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溫浪決定快刀斬亂麻,說一點謊。
溫浪和薛仲棠最大的不同就是,溫浪可以確定十一絕對是他的孩子,但沒見過十一的薛仲棠不能。
守在入口第一個玄關的薛仲棠眼珠子都該望穿了,他迫切想見到溫浪和孩子。
薛仲棠這樣一個油嘴滑舌的人,竟然為一會的會面開場泛難。
他該怎麼開口,先罵自己混蛋,再讓溫浪揮拳頭揍他解氣,最后求他跟自己復合可以嗎?能行得通嗎?
“你為什麼要在門口蹲著?”宋庭玉被還是不放心的溫拾派出來勸薛仲棠好聚好散,“進去談不好嗎?”
抬頭看到宋五爺的臉,薛仲棠大逆不道翻了個白眼,“別理我,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從剛剛宋庭玉和溫拾的態度,他就能猜到這兩口子一早就知道,溫拾就算了,宋庭玉,都已經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怎麼也算是哥們兒了,竟然也溫拾跟著一起瞞著他。
看他哈巴狗似的望眼欲穿很好玩嗎?
還好意思用那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
“重色輕友的小人。”
五爺對此很坦誠,薛仲棠哪里配和溫拾比?
估計就算溫拾為了弟弟想出給薛仲棠‘毀尸滅跡’的極端行徑,宋庭玉也不會遲疑半分,畢竟溫拾才是最重要的。
五爺也不想自討沒趣,扭頭就要回去。
薛仲棠卻猛地回頭,“等等,我還有點事要問你。”
“說。”
“這次你不能瞞著我!”
“……”大發慈悲的宋五爺臉上浮現隱忍的表情,“說。”
“溫浪自己懷孕和養孩子這段時間,辛苦嗎?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薛仲棠的手掌忍不住攥緊,腕關節麻木的鈍痛讓他的拳頭止不住地輕顫。
“應該。”宋庭玉還記得宋武剛找到溫浪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在鄉鎮上的雜貨店打工,像是生了怪病。
而第一次見他那小舅子,宋庭玉也能看出,這是個吃慣苦的人,和溫拾不一樣,溫浪身上有很多勤勞的人才有的特質,而底層且勤勞的人,往往過的都是苦日子。
如果不是溫拾讓宋庭玉去尋找溫浪,或許,現在還流落在外的溫浪會比當時經歷的苦難多一萬倍。
薛仲棠垂下眼瞼,臉上顯出一種沉痛和自我厭棄,“我真的是個混蛋,對嗎?”
“是。”宋庭玉點頭。
“那你覺得,他會原諒我嗎?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他,是我對不起他——”
薛仲棠的愧疚從未如此高漲過,其實他從不為從前自己的糜爛的日子而懊悔,因為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頭金不換,薛仲棠覺得他屬于棄暗投明那一支值得夸贊的。
“愧疚和補償是你應該做的。”宋庭玉清醒道:“而不是他原不原諒你的理由。”
五爺從不覺得一個人做了無數件壞事做一件好事就能稱之為人人稱贊改過自新的好人了,同樣,他也不認為做了一百件好事的人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就變成壞人。
人本來就是復雜性的動物,沒有任何一條明確的標準界限了好與壞。
所以,改過自新,回頭是岸,本質上是一種勸人向善的謊言。
在海里游爛的魚就算一朝被漁夫打上岸,恐怕也沒有人愿意付錢為此買單吧?
魚是如此,人不也是嗎?
溫浪是坐公交回來的,因而路程耽擱了點,薛仲棠已經從自我肯定到自我否定無數次反轉糾結過,但見到溫浪,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像條哈巴狗似的沖了上去,眼里閃爍著期待,“溫浪,我不知道你懷孕了,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會像個混蛋一樣離開你,也不會讓你在外面流落那麼久,是我對不起你——”
不過,他的期待落空的也很快,因為他沒看到他心心念念想見的寶寶。
“我們的孩子呢?你沒有帶他回來嗎?不讓我見見嗎?”
“什麼‘我們的孩子’,誰說那是我和你的孩子?”溫浪蹙眉看著來人,緊繃表情,把早早準備好的說辭擺了出來,“你誤會了,薛仲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