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拾也知道教育行業是個大盤子,他和楊見春肯定沒法一口氣獨攬,但也會生出些危機意識。
尤其,“聽說他們的老師都是重點學校挖過來的老教師,有押題和帶高考的經驗。”
這一下子就讓不少學生家長都趨之若鶩了,溫拾的補習班質量是不差,但年輕教師們在經驗上確實還差那麼一些。
先前也不是沒有在學校任課的老師來補習班應聘面試,但溫拾始終覺得,兼職還是有些困難在。
原本在學校里老師收費私下給學生上小課就是違法的,現在還沒到肅清老師到補習班兼職的地步,可隨著補習班的增多,校外補課被查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那你也請老教師來。”宋庭玉摸摸溫拾的腦袋,“要我幫你找一找合適人選嗎?”
“不要。”溫拾捧住宋庭玉的臉,像五爺用的這種手段,說不定就和對面從生意對手變成仇家了,他還是按自己的辦法處理好,“親愛的投資人,您只需要坐著收分紅就好。”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說。”宋庭玉總要重復這句話,好像溫拾不找他幫忙,他就渾身不舒服。
“好。”溫拾笑瞇瞇答應他的大靠山。
晚上的時候,程臨安留在宋宅吃飯,他和十一相處的很融洽,看到這笑容治愈的小孩,就舍不得離開了,當然,跟讓他舍不得離開的是一整個下午都坐在他身邊的溫浪。
有了程臨安看著,溫浪這一下午做了三套外文卷子,埋頭苦寫,消耗不少腦力,晚上吃飯都吃的多了。
在飯桌上,人到的很齊,五爺照常坐在主位上,溫拾在他手邊,‘賢惠’的宋庭玉伸手給溫拾扒了好幾只大蝦,讓溫拾不要沾手,想吃就和他說。
挨著溫浪的程臨安有些好奇這兩個男人看起來怎麼如此親密,他單純地認為,溫拾的妻子是宋家的哪位小姐。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看到有哪位女眷和溫拾互動,一頓飯下來,都是宋庭玉在給溫拾夾菜、關心溫拾吃沒吃飽、還要不要喝湯。
這要是大舅哥的話,也太關切了些。
程臨安自己不直,看這種細節,就多心了些。
溫浪送他出門的時候,他試探地提了一句,“溫同學,你的嫂子不在家嗎?”
“怎麼會?他在啊。”溫浪有點懷疑程臨安的視力,飯桌上那麼大個頭一個宋庭玉,他沒看到?
可程臨安臉上的迷惑不像是裝的,溫浪道:“他在,剛剛坐在我哥身邊,給他夾菜的就是我嫂子。”
“那位先生?!”程臨安有些失態。
溫浪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直接了,看這給程臨安嚇的,“嗯,那是我嫂子。”
“他們、他們——”
“都是男人,但也辦過婚禮,名正言順。”溫浪自動補充了程臨安的后半句,想著要是程臨安接受不了兩個男人,那以后就不再邀請他到家里來了,“你不太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嗎?”
“我、我……”程臨安插在風衣口袋里的手緊張地攥了又攥,他是個擅長講話的人,無論是在講臺上還是在生活里,但眼下,他破天荒詞窮至極。
“我知道,沒關系的。”溫浪體貼地拍拍程老師的肩膀,或許是在宋家生活久了,他都覺得倆男人過日子也沒什麼不正常的了。
但其實,外面不能接受這種情況的人才多。
“不!我能接受。”程臨安抽出手,攥住了溫浪的肩膀,緊張到耳朵尖都有些發燙,他盯著溫浪清亮的眸子,再一次重申,“我能接受。
”
“能接受就好。”溫浪笑出個酒窩,“我還當你見不得這種事。”
程臨安結結巴巴解釋:“其實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見過不少同性情侶,他們的生活和普通伴侶也沒什麼差別,只是到國內就很少見這樣的情況了,大環境不同,你哥哥他們能夠公開,很有勇氣,看起來也很幸福。”
“我也覺得。”溫浪打心底為溫拾的婚事感到滿意,這麼久了,宋庭玉他也看順眼了,這世上不會再有一個沒有血緣關系卻如宋庭玉一樣對他哥好的人了。
“那你呢?”程臨安收回手,輕咳一聲,“你對這種事情,怎麼看?”
“怎麼看?”溫浪能怎麼看,他也是少數群體中的一員,怎麼也不會歧視自己的,“我覺得感情這種事哪還分性別,只要兩個人能夠看對眼,在一起合適,過得開心快樂就好。”
“所以你也能接受一個男人嗎——”程臨安心底的忐忑和不安像是夏日草叢中聒噪的青蛙,咕咕呱呱個不停。
問出這句話是天時地利人和所致,他原本不想這麼早從溫浪口中尋找一個確切的答案,應該等到溫浪結束考試的夏天,可正確的時機總比預估好的計劃來的更突兀,而如果現在不問,程臨安沒底氣自己到時候能坦然說出這句話。
伴著皎潔月色,耳畔流水潺潺,程臨安心口的噗通聲已經大過一切,他都害怕,溫浪可以聽到他不安的心跳。
只是這樣大的底噪,他也沒錯過溫浪脫口而出的答案。
他說:“可以。”
今夜中了彩票的人,是程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