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鼻子想哭的溫拾,現在只想見宋庭玉。
“已經通知宋武了,庭玉肯定也知道了,你放心,他一定在趕過來的路上。”宋念琴對自己弟弟這點還是放心的,宋庭玉肯定不會叫溫拾自己走完生產整個過程。
宋庭玉的確是一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往回趕,但壞就壞在那個老城區距離趙澤霖的醫院實在太遠,宋五爺在不限速的城區外把油門踩到底,也沒在溫拾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抵達,他跑進醫院時,產房的大門已經關上,亮起手術中的紅燈了。
宋庭玉駐足在產房門外,胸膛起伏,好好收在西裝里的領帶因為他這一路的大動作掉了出來,垂在衣服前,歪歪扭扭。
他總算明白自己心煩意亂的原因,緊盯那扇閉合的門,似乎妄圖生出什麼透視的超能力,或者把那扇門看出個洞來。
為什麼會在今天?
如果他今天沒去參加那剪彩儀式,現在就可以陪著溫拾一起進去了。
還沒和溫拾肚子里的孩子相見,五爺已經覺得他這小崽子有些沒眼力見,連出生的時機都這樣不會挑。
宋庭玉那樣一聲不吭地如座雕塑似的站在門口,臉色沉沉,好像來鬧事的,宋念琴上前拍拍弟弟的胳膊,怕他再著急上火,“你放心吧,趙澤霖的本事你也清楚,肯定不會出事情的,你到那邊坐下待會,好不好?”
五爺小幅度搖頭,算是回答。
他現在什麼多余的話,多余的動作都沒心力去做,在這站著,等到溫拾出來,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而手術室里的溫拾剛被推進去的時候,被周圍熟悉的醫療器械嚇的渾身冒雞皮疙瘩,手都有點抖,那監測心率的儀器滴滴滴響個不停,眼看溫拾心跳直奔一百五,助產士和麻醉師都不敢貿然上前了,忙把趙澤霖叫出來。
“溫少,怎麼了?肚子很疼嗎?”趙澤霖裹著一身藍綠色的手術服站到了臺前,看溫拾緊閉著眼不敢睜的模樣,也緊張起來。
“沒事。”溫拾選擇閉著眼和趙澤霖溝通,“我沒事。”
“你別擔心,一會打了麻醉,睡一覺孩子就出來了。”趙澤霖一邊檢查手術器具,一邊寬慰溫拾,“相信我的能力。”
他知道溫拾害怕醫院,私立醫院從外面看是和普通醫院不一樣,但這手術室,就是再昂貴的醫院裝修也大同小異。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沒擔心。”閉眼睛的溫拾小聲道,慢慢深呼吸。
但他大概在自欺欺人,手術室里的溫度似乎接近零下了,躺在手術臺上的溫拾感覺自己好像躺在棺材里,心跳的聲音愈來愈大,卻也遮蓋不住周身各種精密儀器運作的電流和嘀嗒聲。
這樣的瞬間溫拾經歷過無數次,毫無意外,每一次都是痛苦的,所以他總想跳下手術床,逃出實驗室。
只可惜他太沒本事了,永遠都是被輕松摁住的小白鼠那樣,毫無反抗能力。
隨著注射麻藥的針刺進腰部,疼痛酸麻,冰涼的藥液注射成功,很快,那穿刺傷口的疼痛消失了,發緊刺痛的肚皮仿佛也安靜下來。
聽著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的心跳很快,無影燈照的他眼前一片光圈,周身越來越冷,如同躺在冰窖里,渾身血液都要凝結了。
這樣的感覺讓溫拾印象深刻,他上輩子最后一次搶救,好像也是今天這樣。
溫拾意識到自己好像要睡著了,麻醉中的大腦本該是有意識的,可困倦卻如潮水般襲來,一波又一波,無邊的黑暗如泥潭一般叫人深陷其中。
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溫拾心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還沒有看到寶寶,是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可他真的好困啊。
趙澤霖有了上次溫浪產子積累的經驗,這次給溫拾做手術,無比順利,輕車熟路,成功將那他在b超里盯了九個月的大胖小子拎了出來,早產還足足七斤二兩,明明剛出生就渾身肉嘟嘟的。
助產士把剪掉臍帶,檢查過不缺手腳指頭耳朵的孩子倒著拎起來拍了兩下屁股,響亮的啼哭聲叫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順利,這次實在太順利。
趙澤霖親自把這沉甸甸胖成球的孩子抱了出來,往站在產房前的宋五爺懷里塞,“七斤六兩,大胖小子呢。”
站在五爺身后的雙胞胎之一聞言捶胸頓足,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怎麼是個男孩兒?我的妹妹呢?我那麼大一個妹妹呢?”
等著做漂亮小裙子的宋知畫也有點難過,小男生的衣服就是沒有小女孩兒的好看,“哎呀,不管了,反正小男孩也能穿裙子,快讓我看看。”
宋念琴喜上眉梢,和溫浪一起迎上前去看襁褓里的孩子,“真好啊。”
等在原地的宋庭玉沒有伸手去接孩子,只蹙眉往門縫里看去,“溫拾呢?他怎麼還沒出來?”
“麻醉還沒醒呢。”趙澤霖抱著那昏昏欲睡的肥小子手都快酸了,“一會醒了就能出來了,放心,五爺,您不先看看您兒子嗎?”還有一個給家長看小丁丁的環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