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宋庭玉并沒有留下吃飯的打算,“不了,我下午還有事。”替溫拾走完這個過場,宋庭玉公司還有一籮筐的事等他回去解決,宋武的車一直在樓下侯著。
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事務還沒能及時處理,宋庭玉參加楊見春的開業儀式期間,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有一件記不起來卻更重要的事情被他忽視了般。
這像是一個不太好的預兆,實在叫人分心,而宋庭玉一向極少有這種思緒難以專注的時候。
見宋庭玉要走,楊見春客氣地把人送下樓,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迎面從樓梯口沖進來個黑漢子,長得活像是不法分子,隨身攜帶利器的那種。
手里捏著大哥大的宋武從一樓一口氣爬到了五樓,只用了短短不到兩分鐘,這速度,讓他在寒冬臘月里呼哧呼哧喘的像頭剛下斗獸場的牛,肺快炸了。
只不過他現在顧不得這些了,急赤白臉地撲到宋庭玉眼前,素日簡單又兇悍的面孔第一次同一時間浮現出那麼多復雜的神色,憂中帶喜,百感交集,“五爺!”
“說。”宋庭玉看到宋武這幅奇怪樣子,心底那點說不出的別扭被放大。
連他都開始緊張起來。
“剛剛管家來電話,說溫少好像要——”
楊見春耳朵尖,關切追問:“溫少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宋武的話沒說全,可瞬間領悟其中意思的宋庭玉已經率先邁開腿下樓,他步子大而快,已經失去了素日里的禮儀和端莊,幾層樓梯被他輕松跨過,大衣的下擺飄動起來,像是燕子的尾羽。
剛費勁巴拉爬上來的宋武趕忙去追他家五爺的腳步,只是宋庭玉走的太快了,壓根就沒有等一等宋武的意思。
追趕到樓下的宋助理只來得及看到那絕塵而去的虎頭奔在寒風中帶起一串汽車尾氣。
被拋在原地的宋助理伸出手吶喊:“五爺,您等等我啊——”
他也想看小主人出生啊!
溫拾這肚子發動的時機不錯,家里除了宋庭玉,人在的全乎,結束期末考的在家休息的雙胞胎第一時間被沖出房間的溫浪抓住,當機立斷分頭行動,一個去打電話通知趙澤霖派個救護車來,一個去找宋念琴拿主意。
宋念琴和宋觀棋原本在商量事情,眉毛上火的周斯年門也不敲就闖了進去,一點禮貌都沒了,差點就挨他親媽的毒打。
周大少爺忙護住自己的耳朵,“媽!是我小舅舅肚子疼,看樣子,好像要生了!”
宋念琴也變了臉色,“怎麼會這時候?預產期不是還早嗎?快把趙澤霖叫來,不,不行,叫管家備車,快把人送到醫院去。”
溫拾肚子里的小東西來的實在突然,宋念琴也有些方寸大亂,帶著宋觀棋趕到溫浪的房間,床上的溫拾已經疼趴下了,伏在床上,臉白的近乎透明,額頭冒出細密的汗,額角濕透。
這生產的陣痛極其折磨人,不疼還好,一疼起來叫人抓心撓肝,想以頭搶地,就是上輩子見過世面的、對病痛有超乎常人耐受力的溫拾也有點遭不住。
他不敢呼痛,怕守在床前的溫浪擔心,但想要忍下來這漫長的痛苦,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溫拾那細白的脖子上繃起力量感的青筋,身上的薄毯都要被他揪出一個洞來了。
“哥,你要是疼就咬我吧。”溫浪把毛衣袖子擼了起來,手臂往溫拾嘴邊一橫,他真看不得溫拾這幅后槽牙都要咬碎的模樣。
一陣疼痛過去,喘氣都暢快些的溫拾小幅度搖搖頭,捂著肚子想爬起來,“我沒事了,我們是不是該去醫院了?”要走,得趕緊趁肚子不疼,他還有點力氣的時候。
不然再痛起來,他可能就連喘氣都費勁了。
及時趕到的宋念琴忙指揮雙胞胎上來,一左一右幫著攙扶,一直到溫拾爬上樓下車的后座,宋念琴坐上了副駕駛,讓溫拾放心,現在就往醫院去了。
溫浪跟著坐進后座,把他哥的腦袋搬到了自己腿上,小聲給溫拾調整呼吸節奏,他生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深呼吸的時候疼痛會減輕點。
想跟過去看熱鬧/看小寶寶降生第一面的宋知畫和雙胞胎也叫管家開了一輛車出來,坐上去后對站在外面的宋觀棋道:“二姐,你不去醫院嗎?”
“不了,你們都去了,總要有個人留下來看家。”宋觀棋抱著小十一搖頭,“我在家看孩子。”
“好,那一有好消息,我就打電話回來通知你。”宋知畫笑瞇瞇搖上車窗,讓司機緊跟上溫拾那輛車。
趕到醫院的路途中,溫拾肚子又間歇性疼了兩次,而且這陣痛的間隙,似乎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疼的更厲害,叫他眼前一陣一陣冒白光。
疼迷糊的溫拾抓著溫浪的袖子,生理性的淚水都要流出來了。
溫浪看到他哥小聲說了什麼,低頭湊過去聽,只聽溫拾問:“宋庭玉快來了嗎?”
事到臨頭才知道害怕手術室的溫拾又肚子疼又緊張,毛衣都快被他的流的汗打濕了,下意識尋求安全感和庇護所,可眼下能保護他的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