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宋庭玉是不怕死的。
但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愛人,也即將有自己的孩子,這就是他的軟肋,無法否認的弱點,事到如今宋庭玉還是不怕死,他只怕失去。
五爺的意圖太堅決,宋念琴勸也勸不動,罵更是罵不改,只能暫且把這件事情擱下,等到孩子出生,再旁敲側擊勸說也不遲。
眨眼到了十二月中,又是煎熬的期末月,也是補習班的春天時刻,學生一旦放假,他們的業績又要突飛猛進起來。
港灣那個風頭月初給溫拾打過電話,對面的說辭和楊見春轉告他的那些沒有什麼區別,但溫拾是個不吃大餅的,他更關心對方夸下海口的資金以什麼樣的方式結算過來,又能不能一步到位,還說要看他們的業績成效再一步步投資。
對面據說已經投資了不下百家小公司的風頭負責人卻有些反應不及時,說會溝通后再回電話,如果可以,還在見面詳談更好一些。
溫拾表示身體不好,見不了面。
他肚子里的孩子控制飲食了一個月,卻還是個頭偏大,趙澤霖說這是一開始就補過頭了,現在就是少吃也沒用了,看樣子,肯定要早產。
五爺叫人去港灣查了那風投機構,阿四把查好的資料交給溫拾,介紹道:“港灣的確有這家機構,但是去年才建起來的,他說他們投了快一百家公司也是真的,只是這里面回本的也不到五家。”
所以,畢竟那風頭有火眼金睛,看公司前景極準,不是說他們更像是在廣撒網,一口氣把魚全撈走,至于里面能有幾條是值錢的,那就看運氣了。
“而且我看他們從前投資的公司,全是港灣和臨臺沿海一帶城市的,內地的,和教育沾邊的,你是第一家。”
“這麼榮幸?”溫拾翻看資料,對方承諾第一筆自己給他們五十萬,可看他們之前投資的小公司,往往都是十萬二十萬就打發了,半年內沒有明顯效益的,會立刻成為棄子。
雖然這是風投的常規操作,但溫拾還是這公司不夠靠譜,只給半年的試錯時間,實在太嚴苛了,是個剛起步的公司,第一年別說盈利,能不負債都是勝利。
楊見春再打來電話時,溫拾便告訴他:“不需要,回絕了吧,他們過于急功近利,我擔心如果接受他們的投資,說不定會對我們以后的發展規劃有影響。”教育更是不能操之過急揠苗助長的東西。
“更何況,以我們現在的資本,開一家分店綽綽有余,不需要靠他們的投資,一步步慢慢來,也沒什麼不好。”
補習班辦公室里的楊見春被溫拾說動,掛斷電話,回到會客室,向坐在沙發上拎著手杖的男人道:“曾先生,真不好意思,可能讓您白跑一趟了,我們沒有接受其他注資的意向,您可以把這個機會,給比我們更需要資金的企業。”
曾毅元抬頭,“楊先生,我聽之前的代理說,你對我們的投資很有意向,我能問問,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了嗎?”
“我的另一位合伙人。”楊見春推推臉上的眼鏡,略帶歉意地看著男人,“他比我對未來的規劃更加清晰,所以我更相信他的決定。”
溫拾說的沒錯,他們現在已經要開啟第二家補習班了,一開始的目標都已經要實現,這穩扎穩打一步步邁,怎麼都比一口吃個胖子穩妥。
“所以還是算了,曾先生。”
這回復曾毅元暗暗咬牙,他鋪墊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能夠接觸到宋庭玉的另一半,苦心經營至此,他卻連那個人的面都沒見到過。
“楊先生,”曾毅元又扯起嘴角,掏出一張名片來,“我對你們的輔導班很看好,如果有需要,隨時聯系我,我等著你。”
到底讓人家那邊跑了三四趟,楊見春沒拒絕,收下了那張名片,又親自把曾毅元送出補習班的大門,目送那輛黑車離開。
黑車里不止曾毅元,還有個梁東升,這猴精般枯瘦的男人穿了一身油亮的貂皮,“曾先生,您為什麼非要投這補習班啊?這都是做學生生意的,能有咱們做的生意賺錢嗎?”
梁東升口中的生意,是他借曾毅元的光,從港灣弄來的新東西,只要加在酒里,他那會所的回頭客就源源不斷,甚至一瓶加料的酒,已經快要被拍賣上了天價,梁東升這一陣,數錢都數到手軟。
整個京市的娛.樂.城和夜.場,都聽說了這件事,有人眼紅有人艷羨,有錢就是大哥,梁東升的地位一下子就水漲船高了起來。
“你不知道這地方背后的人是誰嗎?”曾毅元瞥了眼梁東升,摩挲純金的手杖頂端的龍頭。
“誰?”梁東升只顧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是曾毅元提出要到這里來看看,他都不知道,京市出來了個補習班。
“宋庭玉。”
開車的肥龍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手一抖,車身猛一歪。
梁東升卻沒功夫訓斥不好好開車的肥龍,“真的?宋庭玉怎麼搞起這種生意了?他不是一向只做地產礦業的嗎?還會搞這種小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