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斯年有一次在家提起過少年宮在招臨時保潔, 一個月一百塊出頭, 溫浪又心動了。
他偷偷找周大少爺將少年宮的地址和負責人的聯系方式要到手,溫浪順利面試上崗,背著溫拾開始他的打工事業。
少年宮打掃的任務量不算重, 下班時間也早,總能比溫拾早一點趕回家的溫浪偷偷摸摸干了半個月,也還沒被溫拾發現。
但,他在少年宮遇到了熟人,外文老師程臨安。
上次中暑倒地被這位老師送進醫院,溫浪后來專程去感謝了程臨安,還掏錢買了點水果送到辦公室, 空手就太不好意思了。
程臨安看到他主動找來很驚訝,而后滿眼關切, 仔細詢問了溫浪的身體狀況。
程臨安在意的是溫浪那怪異的肚子,但辦公室里還有其他老師, 他問的不是太直接。
溫浪沒聽出那文化人拐彎話里的暗示,直愣愣告訴程臨安自己沒事,不必關心,謝謝老師。
直到期末,程臨安都對溫浪多加關注,看見溫浪確實一直活蹦亂跳,精神不錯,他才緩緩放下了心。
私下找過一些當醫生的朋友打聽,程臨安知道大肚子未必就是惡疾,或許也可能是一些不愿意告訴別人的隱疾罷了。
而程臨安也漸漸意識到,他作為教師,對學生的關切應該點到即止,而不是像現在似的,只要溫浪出現,他的眼神就不自覺追過去,哪怕他最開始,真的只是抱著關切的態度看過去的。
不該繼續越界了。
恰好到來的暑假正好給了程臨安重新整理一切的時間,他以為這樣一來新學期,他又會回到從前的狀態,不偏不倚,對所有學生都如沐春風,一視同仁。
卻沒想到,命運偏偏愛安排驚喜橋段來試探人心。
程臨安在少年宮遇到了兼職的溫浪。
這小伙子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推著水桶拖把掃帚等清掃工具,從一樓的清潔室出來,正好和送侄女來上美術班但找不見教室的程臨安撞上。
程臨安一手牽著侄女,一手拎著粉紅小貓頭畫箱,腳步停頓。
和在學校里總是正裝的風度翩翩不同,私下的程臨安穿著夏季白色Polo衫,寬松的卡其色休閑褲,隨性舒適,人夫感十足。
“程老師?”溫浪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會見到程臨安,人都麻了。
沒人想在暑假遇見學校里的老師,尤其這老師還是教他最不擅長科目的那個。
出于禮貌,溫浪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打了個招呼。
程臨安眉頭微動,“你好,溫同學,你怎麼在這里……打工?”
他看上次趕到醫院的女人明顯就是大戶人家的裝束,加上每天傍晚到學校接溫浪的年輕男人,坐的也是豪車,還以為溫浪是個富家子弟。
“趁暑假掙點錢。”溫浪坦誠道,他如果真的考上大學,學費生活費就不想再讓溫拾替他掏,加上孩子冬天就要出生,奶粉錢尿布錢也都是一筆重擔。
這錢,他能掙點還是得掙點。
程臨安慣性看向溫浪的肚子,卻什麼端倪都沒發現。
溫浪胎位實在好,都已經七個月了,和三四個月時卻沒什麼變化,寬大的衣服一套就遮的干凈。
職業病上身,程臨安換了老師的口吻:“暑假兼職也別忘了復習和預習,一開學就要考試了。”
溫浪點頭如搗蒜,他現在每天早起背單詞,晚上回家也會溫習,開學摸底,他絕對不會再當最差的那個。
見叔叔竟然和人攀談起來,穿著蛋糕裙,扎著倆小羊角辮的小朋友抬頭,晃了晃另一只蓮藕似的手腕上掛著的粉色手表,“爸爸!你再不送我去上課,我就要遲到了!”她著急去上畫畫班的!
“程敏敏,不許亂叫。”程臨安下意識看向溫浪,“這是我哥哥的孩子,我送她來上美術興趣班。”
不是程臨安解釋,溫浪真以為這小姑娘是他的女兒,因為程臨安也是該當爹的年紀了。
“你知道美術班在幾層嗎?我剛剛沒在門外的指路牌上找到。”
“畫室在頂樓401。”溫浪給程臨安指了路,目送老師牽著小朋友離開,趕忙心有余悸推著自己的清潔車往反方向溜。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溫浪臉上就寫了四個字——緊張尷尬。
他真的不想在暑假還見到老師啊!
可惜,程臨安小侄女下課的時間,和溫浪下班的時間相差無幾。
在等車的公交站,溫浪又見到了程臨安的——侄女。
上課結束的小姑娘手里舉著一個冰激凌蛋筒,抬頭看了眼溫浪,主動打招呼道:“小哥哥好!”
“你好呀。”
姍姍來遲的程臨安幾步追上亂跑的侄女,把人拉到自己跟前,才看到溫浪。
快餐店的蛋筒奶油冰激凌買一送一,侄女下課吵著要吃,程臨安給她買了,但只需她吃一個,現在手上還舉著一個,眼看在炎熱的落日烤炙下就要融化。
程老師不愛甜食,于是他遞給了溫浪,“下班辛苦了,這個給你吃吧,小孩子都喜歡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