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辭并不咄咄逼人,但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有力道,噼里啪啦砸在溫浪的腦袋上。
“溫浪同學,外文本來就是聽說讀寫背誦缺一不可的學科,不知道從哪入手,就從背誦開始吧。”程臨安將卷子遞給溫浪,又從自己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詞典,“送給你,當做這次課堂小測的禮物吧。”
溫浪受寵若驚。
他一個吊車尾,還有禮物收?
程臨安看他驚訝的樣子,輕笑道:“收了我的禮物,下次周測,至少翻譯題要寫上來哦。”
果然,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
溫拾發現溫浪突然開始發憤圖強了,平時他弟弟從學校回來,做完作業,就和溫拾一起躺平看黃毛猴子養胎。
但現在,溫浪把他看猴子的時間都貢獻給了英語。
溫拾到他房間去找人的時候,發現溫浪正摁著一本詞典苦背。
“你對外文這麼感興趣嗎?”溫拾大喜,他沒想到溫浪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熱衷學科。
溫拾準備根據溫浪喜歡和所長制定他以后的職業規劃,如果溫浪喜歡外文,那好好學,將來做個翻譯或外文工作者,再者去當老師,都是不錯的選擇。
在書桌前面把眼睛熬通紅的溫浪苦不堪言抬頭,怨氣沖天,溫拾忍不住后退一步。
“哥——”他這個樣子像是喜歡外文嗎?
他恨不得把這厚厚一本詞典拍程臨安的臉上啊!
溫浪現在再也不欣賞文化人了。
文化人都太有心機了。
給個甜棗再給一棒子,給他擂懵了。
“你怎麼了?”溫拾鼓足勇氣上前摸摸弟弟的腦袋,“不舒服嗎?”
“我背不過這些單詞。”溫浪快瘋了,這單詞在他眼里,不過這都是那些字母亂七八糟打亂了排序而已,毫無規律可言,靠死記硬背吧,他還容易背串,三天了,他就只背了不到五十個簡單詞匯。
“你要背這一本詞典?”
“不,”溫浪抽出下周考試的考綱,“我要背這上面的二百個單詞。”考試隨機抽五十個來翻譯。
溫拾接過考綱看了眼,這上面的單詞是按詞根詞綴區分的。
靠詞根和詞綴來背單詞,是一種有效且迅速的方法。
溫拾耐心給溫浪補習了一節詞根課。
“所以,你只要把前綴的意思記住了,哪怕遇到沒見過的單詞,也能把大意猜出來。”
“哥,你太厲害了。”溫浪明顯有些青黑的眼底,望著溫拾說不出的欽佩。
有了他哥的幫助,溫浪更鼓足了勁熬夜背單詞,第二天頂著個烏黢黢的黑眼圈,出現在了教室里。
可能是前一天晚上熬夜的原因,溫浪這天格外不舒服,從腦袋到肚子。
加上悶熱的大教室里只有吱嘎吱嘎轉悠的老舊風扇,壓根兒供不上什麼涼風,一下課,溫浪站起來還沒走兩步,就覺得天旋地轉。
他栽倒時,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肚皮。
周圍人群發出驚呼,程臨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忙疏散堆在一起的學生,擠進人群中,查看溫浪的情況,而后一把抱起溫浪,往學校外的醫院跑去。
這成人學校旁邊隔著一條街就是所三甲大醫院,程臨安抱著人,跑的領帶都從馬甲里蹭了出來,氣喘吁吁將溫浪放到急診的病床上,才有喘息的功夫。
檢查的大夫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溫浪平躺凸起的肚子,還以為程臨安是溫浪的家屬,詢問道:“他的肚子,是有什麼病嗎?”臨床上很多種惡疾都會導致肚皮變的鼓脹,醫生得知道溫浪的病史才能做出分析和判斷。
程臨安也看到了那如皮球般的凸起,心底一突,真以為這位學生有什麼惡性病,“我不知道,我是他的老師,我去聯系一下他的家人。”
溫拾當初帶溫浪來入學的時候,因為他沒有電話,留的是宋宅的座機。
可今天程臨安的課恰好是上午。
溫拾出門和楊見春他們考察培訓成果去了。
于是接到電話的,是宋宅的管家。
溫浪進了急診,自然不算是一般小事,宋念琴清楚溫拾和宋庭玉這時候都在工作,一時半會可能也聯系不上,當即叫上管家派車出發。
她先去看看,要是要緊,得趕緊通知溫拾要是不太要緊,她暫時看顧一下,幫溫浪辦個轉院,到趙澤霖的私立醫院去就是了。
宋念琴出現時,程臨安正守在急診病床前,他沒見過這人,以往下學時候出現在溫浪身邊的,都是一個年輕男人,“您好,您是……”
“我是他的姐姐,他這是怎麼了?”宋念琴拎著手包站在擠了三張床的急診病房,更打定主意要轉院。
這里的環境,也太不適合養病了。
大小姐看了眼管家,管家福至心靈出去辦事。
“我是他的老師,他今天下課的時候突然暈倒了,我就把他帶到醫院來了,剛才醫生檢查,發現他肚子凸起的很奇怪。”程臨安沉重不已,“他是,生了什麼病嗎?”
“生病?”宋念琴看到那圓鼓鼓的肚子,比程臨安更加驚疑。
溫浪在家一向都很正常,之前還去了私立醫院體檢,當時宋念琴就聽說他和溫拾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這肚子這麼大,不可能是一個月突然長出來的,趙澤霖就在家里面住著,又怎麼會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