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浪這樣萬般皆過的坦然,叫薛二爺覺得,自己或許也應該這樣,就像是見到個從前不太熟的舊相識,打個招呼,一笑而過。
但現實是他仍舊不爭氣地想離溫浪近一點,將那原本就有些畸形開端的關系,重新撿回來,“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溫浪的表情變化莫測,最終定格在無語和迷惑上。
他無語這個問題,迷惑現在男人這有些奇怪的態度,然后實話實說道:“不太想。”
或許從前是想的,但現在已經不想了。
再見到薛仲棠,內心的平靜更讓溫浪決定放下這個人。
他看薛仲棠的樣子,說不準也是什麼有錢有勢的存在,那他肚子里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更加不能叫薛仲棠知道了。
不然,他一個升斗小民,買套房都費勁,怎樣才能偷偷摸摸留下這個孩子呢?
還在休息室裝病的溫拾躺在床上都提心吊膽,生怕薛仲棠和溫浪撞上,更怕溫浪如原著里描述的那般,將薛仲棠當成了他受這一切折磨的終點和救星,打這之后,對薛仲棠更是死心塌地,一口氣連著生孩子都不在話下,溫拾覺得,那才是溫浪折磨的開始。
薛仲棠可好,半點罪都沒遭,還美美喜當爹抱奶娃。
對渣攻的刻板印象叫溫拾看薛仲棠的眼睛早帶上了有色眼鏡,半點公平公正都沒有,總之就是他壓根配不上自己弟弟。
以溫浪的勤勞能干,忠厚淳樸,心地善良,踹了薛仲棠,找個比他好的簡直易如反掌,可千萬不能在這一顆歪脖子樹上掛死。
“還不舒服嗎?”坐在床邊的宋五爺開口了。
“啊?”溫拾回神,摸摸肚子,眼珠轉轉,低下頭去,“好像,還有一點點。”
溫拾在發愁一些事情的時候,那小臉上的表情相當沉重,叫宋庭玉想當看不到都難。
人一清空,五爺鎮靜下來,有了時間關注小溫的一舉一動,熟知溫拾平日里各種小表情小習慣的宋庭玉哪里看不出溫拾這是在裝病。
早該生疑的,就在溫拾半點反抗都沒有就點頭答應宋庭玉將趙澤霖找上來的時候。
“到底是怎麼不舒服?疼還是惡心想吐?”
“疼——”溫拾回答,但又怕說的太嚴重,叫宋庭玉擔心,忙后豎起一根手指,“一點點,也不是很嚴重。”
宋五爺隔著被子伸手去摸溫拾的肚子,“哪里疼,上腹還是下腹。”
溫拾被宋庭玉的動作嚇的一顫,他這謊撒的沒有技術含量,全是靠現場杜撰,“上面。”
宋庭玉收回手,“可你剛剛捂的是小腹。”溫拾靠向他那一瞬間,宋庭玉還以為是溫拾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麼岔子。
沒想到宋庭玉連自己裝病的時候捂得哪都記得清楚,謊話被揭穿,溫拾瞬間尷尬,支支吾吾想找補一下道:“那可能是我捂錯了?”
“你問我?”
“不不不,我問我自己。”溫拾低頭摸了一遍肚子,在抬頭,“是上面,沒錯。”
“現在就我和你在這里,你不需要裝病,我都看得出來。”宋庭玉看溫拾這樣子,真是半點脾氣也發不出,“溫拾,你是不想和我結婚了嗎?”
在婚禮現場用這種拙劣的裝病手段拖延時間,除了溫拾突然反悔不想結這個婚,宋庭玉想不到其他理由。
溫拾摸著肚子傻眼,不知道宋五爺是怎麼發散思維到這個地步的。他就是想趕快把薛仲棠趕走而已,哪有想跟宋庭玉悔婚的意思?
“我沒有啊,”溫拾頭搖的像撥浪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沒有想要悔婚,我就是——”話到臨頭,溫拾又不知道怎麼講,講他不能讓薛仲棠留在這個房間,不然溫浪進來說不定就要因為原著設定跟渣攻重逢,破鏡重圓,走上四寶人生了?
這種聽著都荒唐的話,宋庭玉能相信嗎?
應該沒人能接受自己其實是一本書里的角色吧?
更何況,連溫拾都覺得宋庭玉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早已不是白紙黑字的記敘那麼簡單,是真實存在的,是他正在生活的,就是一個鮮活的現實世界。
“我就是剛剛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我沒有想和你悔婚,真的沒有,你想多了。”溫拾坐起來,往宋庭玉那邊湊了湊,拍胸脯保證,“這麼久了,你還不了解我嗎?”
溫拾,他可是個有契約精神的人。
“真的?”宋庭玉現在承認自己是個有點患得患失的人,尤其在溫拾和他的事情上。
“當然是真的。”溫拾看看休息室墻壁上的時鐘,“也就還有半小時了,我要是反悔,早就跑了,哪里還會等到現在,還用的是你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倆。”
“我會和你結婚的。”溫拾拍拍宋庭玉的肩膀。
五爺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聽小溫繼續道:“合同上不是都寫了嗎?我不會毀約的,你放心好啦。”
還當溫拾愿意和他結婚是發自內心真心實意心甘情愿的,沒想到,是看在合同的面子上,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
宋庭玉胸口堵上了一團氣,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