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什麼?是打、打掉?要打掉這個孩子?”趙澤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這不是宋庭玉該有的反應吧?
且不說這是趙醫生未來的博后論文,就說這是宋庭玉的親孩子,他愛情的結晶。
作為人父,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宋庭玉就算主動問趙澤霖‘這孩子是男是女’都比‘可不可以打掉’這樣驚悚的問題要好太多。
“沒錯,打胎會不會對他身體產生負擔?”宋五爺的聲調聽不出悲喜,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在談論他未出世孩子的生死。
“當然會!趙澤霖忍不住揚聲。
“但不會比他帶著這個孩子生活十個月,更讓他難受了吧?”
聽到宋庭玉的話,趙澤霖明白了,在宋五爺眼里,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并沒有溫拾重要,所以是可以被放棄的,“如果您真的想打掉的話,盡量早不要拖,越往后,孩子越大,打胎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以現在的月份,藥流就可以打掉這個孩子。”
“我知道了。”宋庭玉收起體檢報告,一副要走人的樣子。
“等等!五爺,您還是再仔細考慮一下,其實保胎也只是求穩,并不是說溫少的身體真的承受不來,”趙澤霖著急忙慌攔住宋庭玉,生怕宋庭玉一會就要弄來打胎藥給溫拾灌下去了,“就算您真要打掉,也要和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商量一下,肚子長在他身上,孩子也在他身上,他未必不愿意要——”
“我會和他商量的。”宋庭玉停下腳步。
無論溫拾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同意。
宋庭玉完全不愛這個孩子嗎?
不是的。
宋庭玉也為這個孩子的出現感到了莫大的欣喜,那是他和溫拾的孩子,是他和他喜歡的人共同孕育的生命,簡直比他從前獲得的一切都要寶貴。
但宋庭玉不是一個貪多的人,比起那個孩子,在他眼里,最重要的還是溫拾。
他不希望溫拾因為這個孩子,承受無端的痛苦和折磨。
“不過我想他應該,也不會想生下這個孩子。”宋庭玉微微低下了頭,他記得溫拾的抗拒。
趙澤霖還想說什麼,可當他看到向來都所向披靡的宋五爺露出前所未有的挫敗表情時,他住口了。
他一個外人,沒有資格在這種事上做出一個看似帶著道德的勸告和審判。
因為其實宋庭玉也舍不得,做出這個決定的他,同樣痛苦萬分。
——
回到宋家的溫浪和溫拾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對B超上的黑白小照片討論不休,二維的圖像,只能看出一點孩子的輪廓,連手腳的雛形都有些模糊。
“黑乎乎一團肉球,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好丑。”溫浪直截了當,滿眼都是嫌棄,“會不會生下來也是這個樣子?”
突然就不想生了。
“肯定不會!現在才五個月,等以后胳膊腿都可以伸開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溫拾哭笑不得,“而且很可愛啊。”
溫拾很喜歡,如果生出來長得像溫浪,那他會更喜歡的。
“好吧。”溫浪收起他孩子第一張照片,“那就生下來再看看吧,但是哥,你真的比我更喜歡孩子。”對著那麼一張黑咕隆咚的照片都能閉眼夸,可以說是真愛了。
“因為是你的孩子我才喜歡,如果是別人的孩子,和我沒關系的,我也不會這樣。”溫拾凈說大實話。
“哥,我覺得,能生孩子的應該是你。”溫浪看到了溫拾和宋庭玉兩人的和諧相處,雖說相愛的氛圍沒有那樣濃烈,卻像是能一輩子相依相靠過日子的。
如果溫拾可以生孩子,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肯定會幸福。
而且他哥這樣白凈,他那嫂子長得也不差,生出來的孩子,得是什麼粉雕玉琢金童玉女?
溫拾拍拍溫浪的胳膊,“別胡說了,我生孩子,下輩子變成小姑娘說不定可以。”
溫浪聽了哈哈大笑,“要是你這輩子是個小姑娘就更好了。”
兩人說完孩子,又說起婚禮的事情,溫拾吃過午飯之后困意上來,說著說著又睡了過去。
溫浪給他蓋上被子,想下樓走走,他很精神,半點不困。
剛下樓,他那一向到了下午才會結束工作的嫂子卻風塵仆仆出現在了客廳里。
“嫂子?”
宋五爺頷首,“嗯,溫拾現在在哪?”
“我哥剛剛睡下,你找他有事嗎?”
宋庭玉聽到溫拾在睡午覺,腳步停了下來,“他在你房間?”
“是啊。”溫浪點頭,“你的事情要不是很重要,就等他起來再說吧,我看他這一陣子好像總是很困,是不是晚上休息的不太好?”
哪里是晚上休息不好,溫拾晚上的睡眠質量比宋庭玉還要好不少,純粹就是肚子里多了個東西,精力不濟。
不過宋五爺還是聽了溫浪的話,等著溫拾起床清醒一點,有精力了再談。
在樓上躺著睡大覺的溫拾做夢了。
他夢到一棵樹上結滿了櫻桃,全是又紅又紫的,其中有一顆長在樹頂上,是整棵樹上最大最紅的一粒,太陽光照在上面,透出斑駁的色彩。這可看的溫拾都要饞死了,但明明別的櫻桃也又大又紅,卻都偏偏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