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城低頭瞟了一眼那題干,F(x)=巴拉巴拉,這玩意有點眼熟,似乎上節課溫拾真的講過,但這都過去一周了,他哪里還記得這怎麼做?
不會做就不會做,霍銘城對溫拾絕不嘴硬,更何況這數學題他想嘴硬也沒有這個基礎,“老師,我已經記不大清了,這一周,我都在養傷,沒來得及復習。”
“養傷?”
“是啊,我爸差點真的打斷我的腿,就因為你搶走那一瓶洋啤。”霍銘城聳肩,“剛打完那兩天,我都爬不起來,上課都是站著聽,睡覺只能趴著。”
溫拾詫異,他也以為霍夫人說的只是夸張了些,“你被打的那麼狠?”
“是呀,不過沒事,我都習慣了。”霍銘城點頭,他們家應該算得上是慈母嚴父的典范,霍老爹的脾氣可不算好,加上家里又是三個兒子,當然要狠狠約束,才能聽話。
這三個兒子還小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家里養了三只哈士奇,霍老爹就是想脾氣好,都不成,全是不打不聽話的主,頭兩個兒子長大一些之后,至少會在長輩面前裝樣子了,做事有了些分寸,只有霍銘城,明明已經成人了,還是個不找四六的混賬。
更何況自打上高中,抽煙打架騎摩托,燙頭染發打耳洞,小流氓小痞子干的事霍銘城一個沒落下,出去看看,這大街上找不到第二個和霍銘城一樣全乎的二椅子。
霍老爹對這個小兒子愈發不滿,霍銘城又正巧處在一個逆反心理極強的年紀,父子關系更加稱不上和睦,尚且還在上學的需要有個學生樣子的霍少爺挨的揍自然也是兄弟三個里面最多的。
溫拾目露關切,“你還好吧?還疼嗎?要不要給你找個墊子?”這書房都是木椅子。
“放心吧,老師,我皮糙肉厚,已經好差不多了。”霍少爺抬手捏捏溫拾的臉,手感真是和他想象的一樣,比他家花園里路過的野貓皮毛還軟,“你看看,當時你要是不搶走那瓶酒,我也就不會挨揍了,我要是早知道你一瓶洋啤就會醉倒,也不會把那酒給你。”
“你喝多了不會挨揍嗎?”
“當然了,我們家就是賣酒的,少東家不會喝酒,說出去不成樂子了嗎?而且我的酒量可不止一瓶洋啤。”霍銘城挑眉,“老師,我已經十八了,就算是迪廳KTV我也能進了,酒怎麼就不能喝了?”
一心只想著喝酒對身體不好,不愿意叫霍銘城多喝的溫拾沒想過自己還好心辦了壞事,竟然叫霍銘城挨了打。
“原來是這樣。我覺得喝酒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學生,該有學生的樣子,更不能喝酒。但沒想到會讓你挨打,對不起。”溫拾愧疚起來,這樣想想,霍銘城挨揍似乎也真是因為他多管閑事。
“老師,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我不怪你。”霍銘城的手落到溫拾的肩上,輕輕拍了拍,“不過,作為補償,這周末,咱倆再偷偷出去玩吧?”
“出去玩?”
“是啊,”霍銘城低頭掏兜,翻出那一張溫拾簽字的訂貨單,“還有這麼多洋啤沒賣出去呢,你不會忘了吧?”
這張訂貨單不是霍銘城拿出來,溫拾真的就要忘到腦后去了,他苦惱道:“銘城,算了吧,我真的不擅長這種東西。”
“有我陪著你,你怕什麼?我擅長不就行了?”
“你還是學生,現在的任務是學習,你也不要出去賣酒了。
”
“可是逾期不能交付,是要賠錢的。”霍銘城捏緊了溫拾缺錢的七寸,抖抖訂貨單,說起假話來。
“賠錢?”
“嗯哼,如果兩個月之內不能賣完,要賠付貨款,將那批貨買下來。
”
“什麼時候有這一條的?這也太不合理了。”溫拾根本沒聽霍銘城說過,這種賠付聽起來就不合理,他一沒打爛那些貨,二沒讓酒廠有什麼損失,都是有訂單才讓他們送貨,何來賠付一說。
有這種條款,霍家那些雇傭的銷售,怎麼還不去找勞動仲裁?
當然沒有這樣一條突如其來的霸王條款,不過是霍銘城這個少東家,臨時起意加的,他想和溫拾多點牽絆,是什麼都好,如果溫拾肯向他借錢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能是我忘記和老師說了,那這批貨的錢我來掏好了——”
溫拾怎麼會讓霍銘城來掏,“這明顯就是霸王條款?如果有人賣不出去,難不成也要全包了手上的貨,倒貼錢嗎?這樣做不違法嗎?”
“老師,現在都是這樣的,哪里違法。”
霍銘城家的酒廠暫時還沒有這樣做,但外地的廠家這樣做的可不在少數。所有的銷售或是經銷商,都是從廠子中一次性拿貨,就連國企都是這樣,賣不出去的,職員只能屯在家里,硬著頭皮將錢墊付上去,能不能賣出去都是各憑本事,賣不回去,也沒有再往廠子里退的道理。
所以,這東西和溫拾以為的銷售其實有所不同。
聽到霍銘城這麼說,溫拾的臉色都沉重了,怎麼好像他身上的債務又多了一點呢?
而且看著泰然自若的霍銘城,溫拾還有種,自己好像被下套了的錯覺。
不對,銘城是他的學生,算計他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