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如實交代。
溫拾也沒給一張照片,只說了一些溫浪的特征。
于是京市附近郊區直到桃花鎮上,方圓幾十里地的村子鎮子,都被宋庭玉派出去的人搜羅了一圈,那真是見到一個黑漢子就得上前打量打量,不俊的還好,俊的更得多看幾眼,從濃眉大眼挑到笑的時候有沒有一口白牙。
五爺手下的人幾乎都如宋武一般媲美張飛李逵,黑的發亮,兇神惡煞,身上有色彩艷麗的紋繡。有幾次找人時差點跟村子里的漢子起了沖突,也是,沒幾個爺們兒愿意被那麼個粗獷的漢子仔仔細細打量,還被指著臉調戲“笑一個看看”,這不動手才怪。
宋庭玉撥著桌上的佛珠,“這件事先不讓溫拾知道。”要萬一不是,那就是空歡喜一場,溫拾表面不表達,但說不定背地里又要落寞好幾天。
“是。”
“還有,這次你親自去,別人我不放心。”
“……是。”剛陪完客戶喝了幾頓大酒的宋武就這樣接到了上司的外派任務,明天天一亮就出發,半點不給他停留喘息的時間,就好像故意把他往京市外面趕似的。
宋武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五爺,他最近可真是兢兢業業,打心眼里把溫少爺當成老板娘伺候。
就是故意把宋武調出去的五爺淡定掛斷了電話,宋知畫就喜歡宋武這樣的男人,每每宋武來宋宅,那真是眼珠子都要貼上去了,這宋小幺平時也沒少借著宋庭玉的名頭,偷偷約宋武出去逛街遛彎。
五爺從前那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看不見,覺得女兒家的心思他裝糊涂就是,戳穿不太好。
但誰讓宋知畫缺根弦敢用溫拾來刺激陳周明,倘若陳周明不是個茶杯犬膽子,不是個息事寧人的性子,而是稍微硬氣血氣方剛一些的人,說不定就要跟溫拾起沖突,明著不來,陰著也得做點什麼。
將這宋知畫理想型發配遠遠的,宋五爺才算出了這口氣。
他拉開書房門時,已經換上睡衣的溫拾靠在床頭低頭盯自己的掌心,膝頭上攤開一本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看相書。
“你在看什麼?”
“《教你看手相》。”床伴終于來了,溫拾揉揉酸痛的眼睛,指了指腿上的書本,“這是前兩天在你書房發現的,我感覺很有意思,就看了兩眼。”
宋庭玉怎麼不知道自己書房里什麼時候有了和看手相有關的書,這種東西,簡直是逼五爺焚書。
但溫拾似乎對這玩意還挺有興趣,他總能不經意地在宋庭玉地雷區上踩幾腳,偏偏宋庭玉還真發不出那點火。
五爺耐著性子道:“你看出什麼門道了。”
“還沒看出門道,就是區分了幾條線,”溫拾就是照貓畫虎,剛區分出來這手上的幾條線,都是和什麼相關的,他攤手展示給宋庭玉看,笑瞇瞇有幾分炫耀:“你瞧,下面這條是財富線,我的很長,說明以后會掙大錢,上面那條是感情線,很平直,沒有什麼曲折,書上說應該是從一而終。”
宋庭玉看著那白盈盈的掌心,眼底發暗,嘴上虛心求教,“那中間那條是什麼?”
“中間那條——”溫拾嘴角的笑消失了,低頭語氣輕飄飄道:“中間那條是生命線,我的有些短,前面還曲曲折折的,書上說這樣一般短命還多病,人生凄苦。
”
宋庭玉一僵,果然,溫拾不主動說的東西,他就不該追著問。
下一秒,五爺拎起溫拾膝頭的有害讀物,嘩啦啦的書頁在空中滑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落入床頭柜旁邊的垃圾桶里,“這種東西,不要看了,都不準,聽它胡講。”
“也不是胡說,這種東西不都是老祖宗的智慧結晶嗎?”溫拾覺得說的還挺準的,他上輩子可不就是多病還短命,而這書里和他一模一樣的溫拾,也明顯是個短命鬼,不然都沒有溫拾借尸還魂這一遭。
宋庭玉立馬攤開自己的掌心,湊到溫拾眼前,“那你看看,我這要怎麼辦?這是不是活不長,還窮困潦倒,孤苦終身?”
五爺是個少有的斷掌,不管是生命線還是姻緣線財富線,都只有一小節,而后消失的無影無蹤,掌紋不齊。
溫拾倒吸一口涼氣,捧著宋庭玉的手眼睛發亮,羨慕不已,“施主,你這妥妥是順風順水富貴命啊,書上說,斷掌紋大富大貴是遲早的事,真好啊真好。”
宋庭玉毫不留情抽回手,然后揉了一把溫拾的腦袋,“不許再搞封建迷信,上床睡覺。”
“好吧。”
溫拾美滋滋等到了他穿著黑色絲綢睡衣的貌美床伴,然后安心地閉上了眼,并且準備明天一早,就陽奉陰違偷偷把他的《教你看手相》從垃圾桶里撿回來。
誰知第二天一早,垃圾桶就空了,那本封建糟粕被晨練的五爺毫不留情毀尸滅跡,不止如此,就連書房里好端端放著的精裝本《易經》都被宋庭玉一大早就處理了,自此五爺的眼里真是再也容不下這種東西,一點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