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玉的話擲地有聲,鏗金戛玉,“我妹妹不懂事,叫你看笑話了,明天一早,我會叫她去給你賠罪。”
這一遭,更堅定了五爺絕不插手進宋知畫婚事的心思,任由她受著四太太的催,活該她膽大妄為,用溫拾當這無辜的擋箭牌。
可五爺看人很準,怯懦的陳周明不是港灣最常見的紈绔子弟,心地純良。
別的不說,對宋知畫的心該是日月可鑒。明明膽子比茶杯犬大不到哪去,還能站到宋庭玉面前說一番可能挨揍的話,這大約就是真愛的力量。
而陳周明,興許是今天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宋庭玉說他要同溫拾結婚,這兩個男人還要興師動眾地辦一場震動兩地的盛大婚禮,竟然也叫他覺得正常了,僵硬著說出,“庭玉哥哥,那祝你百年好合,早生……喜結良緣哈。”
五爺點頭,“謝謝。”
宋五爺回了臥房,外間沙發上的溫拾和周斯年齊齊扭頭看過來,兩人還挺知道享受,不僅有喝的還準備了幾袋子零食,看來溫拾的肚子是不難受了。
這倆人湊在一起吃的滿身都是細碎的渣滓,宋庭玉是沒有潔癖,但是他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吃個餅干可以吃一脖子碎渣,這是成年人能有的行為嗎?——這里單指周斯年。
“舅舅。”周斯年笑的像是喇叭花。
“要不要讓管家給你準備一個嬰兒圍兜?”五爺嫌棄地略過外甥,而周斯年那渾身冒傻氣的模樣,落到溫拾身上,就顯得可愛了。
周斯年:……
宋庭玉忍不住躬身抬手,輕輕幫溫拾拍了拍襯衣領子,小溫手里的餅干包裝一看是蘇打餅干,那掉渣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快睡覺了,別吃這麼多。
”
“你要辦公了嗎?那我們不看了。”溫拾翻出沙發角落的遙控器,雙手上交,可眼睛還是忍不住繞過五爺,瞅電視里正在地上打滾,大喊‘師傅,不要啦,不要啦!’的黃毛猴子。
這有些惡劣的臺詞引得宋庭玉多看了兩眼,他沒接遙控器,“今天晚上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們看吧。”
宋庭玉沒留在外面打擾兩個人看電視的興致,而一屏幕都是成精的黃毛猴子,他也沒興趣,于是坐到了書房靜靜翻看那本剩下一些沒有研讀完畢的《大案紀要》,另一本《生命科學》還壓在箱子底下,等待五爺的臨.幸。
相比之下,坐在外面看喊‘不要啦’黃毛猴子的兩人,簡直純真至極。
只是周少爺有點坐立難安,雖然宋庭玉在書房里,但不妨礙他對舅舅天然避讓雷達啟動了,深知自己做什麼都只會被嫌棄的周斯年決定跑路,“小舅舅,今天就看到這里吧,我有點困了。”
“你困了?”溫拾的電視搭子周斯年一走,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繼續看了,“那你走吧,我也不看了,明天等你一起看。”
周斯年走了,溫拾起來,一點點把沙發上和地毯上的餅干渣滓收拾干凈,才轉頭走進臥室。
宋庭玉的屋子太大,雖然知道他在書房,但溫拾一個人坐在臥室里的時候,還是有點孤零零的。
習慣果然是很可怕的一種東西,明明上輩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溫拾整日對著無菌室的白墻也不覺得落寞,他光盯著白色床單上的線頭,就能直勾勾看整整一下午。
夜晚降臨后,宋家那從飄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庭院里照明的路燈長夜不熄,偶爾有傭人自花園里經過,都已經到了這個時間,仍有園丁在侍弄花草,清理石橋。
溫拾不免將此處和一向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溫家做起對比。
在村子里一到了太陽下山的時間,除卻家家戶戶窗子透出來的昏黃燈光,就是高懸于天空的星星做燈,院子里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靜悄悄的,可以聽到蟬鳴和青蛙的呱噪,院子里雞鴨飛入圈里撲閃羽毛的舞動,溫拾每個夜晚都是伴著那樣的白噪聲入睡的,現在卻只剩下臥室里落地的鐘表噠噠行走的聲響,吵的人心焦。
到了十點,他還有些睡不著,因為宋庭玉還沒從書房出來。
已經習慣和穿黑絲睡袍的漂亮床伴同睡一張床的小溫等不到五爺,忍不住翻來覆去,探起腦袋偷摸瞧書房的方向。
書房里的宋庭玉自然不是因為看《大案紀要》誤了睡覺的時間,而是深夜,宋武打了電話來匯報工作,說是有派出去的人,發現了疑似溫浪的蹤影,趕緊來跟五爺講一聲。
“能有幾分把握是他?”
“四五分吧……”這宋武也說不準,只是說那人從形貌來看,都跟溫拾描述的很像——黑皮,濃眉大眼,笑起來很好看,一股子淳樸實心眼的樣子。
就是聽說那人似乎有點怪病,肚子奇大,明明是個年輕人模樣,卻有一個像四五十中年男人的大啤酒肚,也不清楚是不是得了什麼惡疾。
“已經派弟兄去尋他了,五爺,等打探清楚,我們就將他帶回來。主要是這真人,兄弟們也沒見過,真是摸瞎去找,難免會認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