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心里滋生出自卑,自顧自把方舟當成假想敵,所以當江苜的手機上顯示了方舟的來電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掛掉。
安靜了不到一分鐘,又響了起來。
又掛。
再響。
再掛。
那邊好像跟他犟上了似的,拼命打。
這時江苜從浴室出來,換了要出門的衣服。
凌霄看到了微微蹙眉,剛要說話,江苜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當著江苜的面,凌霄不敢掛電話,只好心虛得走到一旁跟鳥鳥玩。
“喂。”江苜接起電話。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江苜猛得轉頭望向凌霄,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然后隨口對電話那邊說:“手機故障了吧,之前也有人說打進來總被掛掉。”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嗯,再見。”
江苜掛完電話,低著頭翻了幾下手機,似乎是在看被凌霄掛掉的來電記錄,翻完記錄之后才抬頭看向凌霄。
凌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在跟鳥鳥玩。
出乎意料的,江苜也沒說什麼,把手機往兜里一放起身準備出去。
凌霄整個人都呲了起來,跟被戴了綠帽子的狼王一樣,渾身進入備戰狀態。再也裝不下去了,問:“你干什麼去啊?”
江苜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淡淡道:“出去有點事。”
盛老住的酒店就在附近,兩人約了晚上一起吃飯。江苜本來準備叫上凌霄一起的,但是現在有點生他的氣,不想叫他了,讓他自己在家反思吧。
可是在凌霄眼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剛接完方舟的電話就要出門,這不是去見他是去干啥。
“不許去!”凌霄放下鳥鳥,擋在他面前。
江苜冷凌凌得看著他,那眼睛看得凌霄發虛,過了一會兒,江苜才開口:“你再說一遍。
”
凌霄慫了,說:“那你早點回來,回來我們聊聊。”
江苜越過他走了出去。
呵,聊聊?憑他對凌霄的了解,這個聊聊就是凌霄的單方面控訴方舟,蠻不講理的說方舟壞話。
江苜懶得搭理他。
在樓下和盛老碰了面,盛老問:“凌霄呢?不是說他也一起吃飯嗎?”
江苜嘆了口氣,沒說話。
盛老頗有種找到同道中人的幸災樂禍,用手肘撞了撞他問:“吵架了?”
江苜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你也被趕出來了?”那種幸災樂禍更明顯了。
江苜沒否定,老師高興就好,可憐的老頭被趕出來好幾天,江苜不忍心再打擊他。
師徒兩人先后被“趕出家門”,站在寒冷的大街上面面相覷。
江苜拿出手機看了看,說:“走吧,咱倆找地方吃飯去。”
盛老跟他一起去了家小餐館,小餐館門面不大,但是熱炒做的很好。火旺、快炒,有鍋氣。
兩人點了幾個菜,又要兩瓶小酒,邊喝邊聊起來。
盛老吃了粒花生豆,問:“你今晚怎麼整?”
“等下送你回酒店,我也開間房。”江苜眼睛虛虛得看著面前的酒杯,面無表情,他懶得回去跟凌霄吵。
其實他可以去自己那套公寓里住,但是來不及收拾,他這會兒也懶得動手。
盛老聽了這話,嘆了口氣,說:“師門不幸啊。”
江苜點點頭,敷衍得表示贊同。
酒后,師徒二人在雪地里相互攙扶著往酒店走去,那場面看起來好不凄涼。
這時盛老電話突然響了,他先是轉頭看了看江苜,問:“你說是不是她打電話來讓我回家的?”
江苜沒回答,而是反問:“那你回嗎?你會把自己的學生一個人孤零零丟在外面自己回溫暖的家嗎?”
盛老一邊掏手機,一邊說:“江苜,在婚姻里,最忌諱的就是對方給了臺階還不下。你師娘都打電話了,我還能駁她的面子嗎?”
江苜嘁了一聲。
然而盛老失望了,手機掏出來一看,是方舟。
方舟跟江苜一樣,也是想約時間去拜訪老師。
盛老喝了酒,十分大方得承認了自己被趕出家門的事,還很得意得說:“江苜也被趕出來了。”
江苜在一旁,表情還是一貫的淡定,心想這種事有什麼好得意的?
然后就聽見盛老跟方舟說了酒店的名字。
江苜掀起眼皮,問:“師兄要過來嗎?”
“嗯。”
這是正常操作,知道老師被趕出家門了,不過來慰問一下也不像話。
只是不知道明天老師醒來會不會后悔。
到了酒店,江苜在前臺開了個房間,跟盛老同層。但是上樓后,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決定先把盛老照顧好再說。
倆人吃飯時一人一支小酒,喝的不算多,頂多算微醺。時間還早,兩人又在房間的待客區坐著說了會兒話。
這時房門被敲響,江苜去開門,正是冒雪趕來的方舟。
方舟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外面雪可能下大了,他落了一身雪花,手里還拎著東西。
江苜把他讓進來,問:“拿的什麼?”
“酒。”方舟把東西放到桌上,又一盒一盒往外拿吃的,說:“燕大旁邊那館子還記得嗎?打包了幾個下酒菜。”
方舟說的是以前在學校時,他們常去小酌的一個小酒館,里面的下酒菜做的很爽口。江苜看了看,有自己愛吃的水煮白果。
師生三人找回了當年小酌時的心情,就著窗外的飄雪喝酒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