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凌霄!是不是要你爸來跟你談,你才知道。”
凌霄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請便。”
說完就掛了電話。
爛尾樓里。
程飛揚看了看時間,接著繼續默不作聲的等著,凌霄也快到了。
江苜看出他在等人的樣子,問:“凌霄要來?”
“嗯。”
江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很沒意思。這些人想讓他死,那些人又想讓他活。
他這條命,根本沒攥在自己手里。
這時程飛揚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有電話進來,屏幕在黑暗中撕出一小團亮光。程飛揚心思很縝密,為了防止聲音暴露蹤跡,已經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莊清河打來的。
“喂。”程飛揚接了起來。
莊清河:“你找到江苜了?”
“嗯。”
程飛揚因為木遠集團的事,對莊清河還有點怨念,不太想跟他說話。
莊清河:“剛探聽到的消息,你姑姑雇的那批人,身上有槍。”
程飛揚猛得抬起頭,眼睛瞪向黑暗中不知的虛空。
有槍!
他出門前也把槍帶上了,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打算用。
莊清河又說:“我借給凌霄的人身上也有槍。現在情況太糟了,你們就沒有別的辦法能把這件事處理了嗎?”
程飛揚知道他的意思,兩方都配槍的人一旦對上了,火拼之中子彈無眼,造成的后果難以預料。
凌霄身上但凡有一點傷,這事就大了。
掛完電話,程飛揚思索著,開始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在不動手的前提下,把事情解決掉。
江苜顯然也聽見了莊清河的話,他低頭不語,呼吸突然重了起來。他猛然抬頭,透過爛尾樓空曠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的明月。
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味道,夜空中夜云寂寥。
江苜心想,原來是在今晚。
程飛揚察覺到江苜站起身,往一旁走了過去,他抬起頭,看到江苜走到整面墻大的窗邊。
他們在這棟樓的最高層,四周無遮無擋。窗外月亮仿佛霎時變得無比大,掛在天空。
夜空湛藍,江苜夜空下,背影虛浮的像個影子。
“程飛揚。”江苜突然喊他的名字,縹緲得仿佛沖破了夢境的聲音。
“我欠你們家一條命。”江苜本來背對他站著,這時又轉過身看向他,說:“我現在還你,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
“本來不想選跳樓這種方法的。”他輕笑一聲,頓了頓又說:“死的太難看了,看到的人會受不了的。”
他說完這句話,緩緩向后躺起,竟是準備墜樓去的。
江苜閉上眼,嘴里說了一句什麼。但是程飛揚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只是看著他,耳邊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凌霄猛然睜眼,猶如被利劍穿心,他轉頭問身旁的人:“誰?”
身旁的人說:“沒誰。”
“有人在叫我。”凌霄定住了,神經質一般說:“江苜在叫我。”
“不可能,這離那邊還有段距離呢。”身邊人看了眼手里的設備,說:“還有十來分鐘才能到。”
凌霄透過車窗,看向夜空中的圓月,嘴里催促:“快!”
江苜的身體慢慢向后倒去,卻沒如他所想的下墜,反而腰間一重。他睜開眼,發現程飛揚已經從邊緣探出身子,用手死死的拽住了他腰間的皮帶。
程飛揚雙眼猩紅,看著江苜咬牙道:“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江苜吊在半空,搖搖頭:“你放手吧,事情就結束了。
”
程飛揚脖子上青筋盡現,說:“你的皮帶可撐不了多久,待會兒你掉下去可就光屁股了,那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死的難看。”
“。。。。。。”
程飛揚不虧是特種兵出身,一只手勾住他,還能說這麼長一串話。
江苜一腔悲憤郁結都被程飛揚這句話嚇跑了。他看著自己搖搖欲墜吊在半空的身體,上半身后仰的越來越厲害。覺得不用等皮帶斷,再晃一會兒直接頭朝下掉下去,褲子也能從程飛揚手里直接扒個干凈。
他面無表情的抱住程飛揚的手臂,任由程飛揚又把他給拽了上去。
江苜:。。。。。。
剛才的氛圍感已經烘托得那麼足了,居然又被拉上來了。
江苜很不合時宜的感覺有些尷尬,開口道:“我不是怕死。”
程飛揚還在喘著氣,冷哼一聲:“嗯,你怕光屁股。”
江苜嘆了口氣:“君子死節,總不想死的太難看的。”
“屁的君子,你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程飛揚被他這一嚇,幾乎魂飛魄散,嘴里也沒好氣。
“小人就小人吧。”
程飛揚見他這麼輕易承認自己是小人,有些訝異。抬頭看了他一眼,問:“好好的,你為什麼要跳樓?”
“我為我的心。”
程飛揚沒明白這句話,在心里掂量琢磨了幾個來回,還是問他:“什麼意思?”
江苜沒說話。
程飛揚又問:“到底什麼意思?”
江苜說:“不想讓別人定我的死活,明白嗎?”
“你是怕凌霄過來有危險?”程飛揚心想,這可能嗎?
果然,江苜說:“你想的真多。”
“多不過你。”程飛揚頓了頓又道:“我以為你會恨他。”
“你看我看得算透,我本就是靠恨活著的。”江苜看了他一眼,又說:“可是我確實不恨凌霄。
”
“你愛上他了?”
江苜嗤笑:“我和他之間的糾葛,做到不恨已是盡力,何談愛?”
“為什麼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