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苜之所以幾天就能出來,除了他自己鉆了漏洞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凌霄在背后出力,趙青這幾天在南洲都是在為這個事奔波交涉。
凌霄這幾天坐立難安,對江苜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擔心。江苜本就不喜歡和別人共處一室,更何況在那種地方毫無隱私可言。別人看他文弱,會不會欺負他?
這會不會給他增加額外的心理壓力和刺激?是凌霄首要擔心的重點。
為此他一開始就聯系了宋局,那是江苜被關起來的第一天,凌霄在刑偵大隊的門口的車里等宋局。
宋局知道江苜和凌霄的關系,還以為凌霄只是占有欲作祟,上了他的車開口就說:“放心吧,你那個朋友本來就是單獨關的。”
凌霄有些疑惑,問:“誰的意思?”
宋局說:“唐隊和專家的意思,他們認為江苜身上有一定危險性。如果把他和其他人關在一起,被他教唆出個服刑人員大暴動也不是沒可能。”
凌霄臉色沉沉,眼中有些寒意,他不喜歡別人把江苜當成一個無差別攻擊的危險分子。
宋局還說:“他現在可是拘留所頭號危險人物,所有人都被特意交代過,不要隨便和他說話。”
而此時在慈烏鎮的河邊,凌霄回憶起宋局的話,覺得有種說不上的諷刺。居然所有人都覺得江苜是個危險分子,他到底危險在哪里?
說他睚眥必報,說他記仇。記仇!記仇!那也要有仇給他記啊!
第二天一早,凌霄和程飛揚乘車去機場,準備趕最早的航班回南洲。
出租車司機是個很健談的中年男人,一路上給他們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說起話來很幽默。
期間他接了個電話,用蘇南話和那頭說了兩句。
凌霄聽見了,心里一動,想起江苜講蘇南話的樣子。
同樣的語調,但是江苜講起來特別糯,咬字軟軟的,聽起來很溫柔。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聽江苜講家鄉話的時候,就是他和梅姨通電話。那時他逼著江苜,非要讓江苜說一句蘇南話給他聽。
江苜被他逼得沒辦法就說了一句,那句話仿佛現在還清晰地回蕩在他耳邊。
“師傅,你幫我聽聽,這句話什麼意思。”凌霄把江苜說過的那句蘇南話給司機重復了一遍。
司機聞言一愣,有些尷尬,說:“小伙子,這可不是什麼好話,你在這邊可別跟人這麼說啊。”
凌霄問:“這句話什麼意思?”
“烏龜小王八蛋。”
“。。。。。。”
回了南洲已經是快到中午了,凌霄直接去見了盛老。
江苜被刑拘,盛老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消息,他也認識一些人,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直到昨天檢察院未批捕的消息出來,他才松了口氣。
之前他給凌霄打電話,得知他去了江苜的老家,就讓他回來之后跟自己見一面。
兩人約在盛老小區門口,上次談話的那家咖啡廳。盛老問了一些關于江苜的事,凌霄挑了些能說的跟他說了。
盛老的敏銳度不低于江苜,知道凌霄有所隱瞞。更何況關于江苜做的那些事,在圈子里已經成了秘而不宣的秘密。
只是他們不知道江苜是如何做到的,而盛老聽了個大概,就幾乎知道江苜都做了什麼,畢竟,他是江苜的老師。
兩人交流告一段落之后,一時間都沒說話。
突然盛老說:“曾經我問過江苜,你覺得心理學是什麼?他回答我說,心理學是把刀。”
凌霄抬頭看他,這話他也聽江苜提起過,此時他倒是想聽聽盛老對這話的看法。
盛老笑了笑,說“他這個回答可真的是駭住我了。這把刀,可以是外科醫生的手術刀,救人性命。也可以是死神手里的鐮刀,收割性命。”
凌霄聞言,眼睛微瞇,看著盛老一言不發。
盛老又說:“江苜他對心理學的認知能直接勘其本質,這是難得的天賦。但是他對是非對錯有一套自己的標準,這套標準有時候會跳出大眾道德體系。”
“這樣的人手里拿把刀,就太危險了。”
凌霄心情復雜,原來從那個時候,盛老就覺得江苜身上有危險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其實當一個人有了能隨意傷害他人的能力,也是一種罪。
江苜就算沒有做過壞事,都免不了被人忌憚。
而一旦他真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那更是被人視為怪物和魔鬼。
凌霄此時方才明白,江苜身上的孤寒和疏離從何而來。
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縫隙,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刑偵大隊的清晨安靜到有些寂寥,只聽樹葉最深處,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鳴。
樹杈上的蛛絲,在晨光下照耀下,成了有實形的閃爍光線。
在南洲這樣寸土寸金的首都城市,也只有這樣的單位的院子里能有這種奇景。
在樹下的碎影里,站了兩個男人,一個孤冷疏離,一個干練凌厲。
“江苜,你贏了。”唐辛看著他。
凌家的關系如同巨樹的根系,滲透了南洲每一寸權利之地。
唐辛據理力爭,也只是將拘留時間延長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