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迅速讓談判專家就位,一切準備就緒之后,示意林祥文接起電話,摁免提。
林祥文:“喂,我已經到了你說的這個地方了。就在山腳下。”
江苜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出聲,他問:“你一個人嗎?”
凌霄聽到江苜的聲音,突然覺得似乎和他分開很久很久的感覺,可實際上才過了半天。
林祥文看向身邊的人,談判專家在一旁點頭示意他,讓他說是。
林祥文說:“對,就我一個人。”
江苜:“我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林祥文根據唐辛事先交待過他的話,要先確認人質安全,于是他問江苜:“我兒子呢?你讓我先和他說兩句話,你讓我先聽聽他的聲音。”
江苜等他話音一落,就迅速說:“你不是一個人。”
他這個話一出口,林祥文就愣住了,等他去看談判專家的時候,就發現談判專家臉上露出了無力又無奈的表情。
林祥文的這個遲疑,足以讓一向敏銳的江苜推測出真實情況。
誰料江苜那邊什麼也沒說,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江苜語氣平靜,說:“我在山上等你們。”
說完就掛了電話。
凌霄和程飛揚都沒開自己的車,而是一同上了警車,順著山腳下的蜿蜒小路一路上山。
唐辛坐在副駕駛,反復聽著剛才那通簡短的電話錄音。
山道上漆黑一片,道路崎嶇又顛簸,沒有路燈,他們并不能開得太快。
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在大燈的照耀下前方豁然開朗。開車的那名警察猛得踩下剎車,只見前方一片平地上,靜靜停了一輛黑色豐田。
在如此荒蕪漆黑的山上,四周寂靜如墳墓,猛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那里,竟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驚悚感。
唐辛回頭看向坐在后排的凌霄,問:“是江苜的車嗎?”
凌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輛車,搖搖頭說:“不是,江苜沒有車。”
唐辛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江苜隨便去哪都能弄一輛車來,凌霄可能是真的不清楚。但他此時幾乎可以肯定,豐田車里就是江苜。
這時,那輛黑色的豐田車緩緩啟動,向前行駛,似乎是讓他們跟著的意思。
那場景說不上的詭異,穿過那片占地不大的空地,前方又是一條蜿蜒的小路,只能一輛車單行,他們完全沒有把車輛逼停的可能性。
黑色的豐田在前面開道,后面跟了三輛警車,一路沉默。
綁匪冷靜鎮定,如引路的亡魂,將他們帶到不知何處的前方。
凌霄的心臟整個都揪了起來,他再次對林祥文說:“快把你錄的視頻發出來,現在就發。”
林祥文仍然在做垂死掙扎,他太清楚這個視頻如果發出去,自己要承擔什麼樣的后果。等著他的是社會性死亡。
這時林祥文的電話再次響起。
電話接通后,林祥文張嘴就問:“我兒子呢?讓我跟我兒子說句話。”
“你兒子啊。”江苜淡淡說:“他在睡覺呢。”
這時唐辛說話了:“江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江苜對唐辛的話置之不理,只是對林祥文說:“林祥文,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林蒼山嗎?林蒼山有很多斷崖,前面最深的那個懸崖,深達24米。”
凌霄心臟猛得一抽,不敢繼續聽。
其他人聽他這麼說了之后,全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江苜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們那個可怕的猜測。
江苜說:“我現在駕駛的時速是50km/小時,從現在開始,開到懸崖需要五分鐘,但是考慮到慣性力的因素,你實際上只有四分四十秒的時間讓我踩剎車。”
林祥文幾乎要瘋了,罵他:“你這個瘋子!你要死別拉著我兒子!”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凌霄就照臉給了他一拳,林祥文發出一聲痛叫。
江苜聽到林祥文的慘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沉默了幾秒。
接著他又說:“24米掉下去,死亡率幾乎是100%。但是如果有保護措施的話,這個概率可以酌情降低。比如,墜落途中有樹木做緩沖,又或者,地面有足夠厚的落葉。”
林祥文捂著臉,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瘋子,你以為你能逃脫制裁嗎?”
江苜說:“林教授,做選擇吧。你那本就虛假的聲譽是否大于一切?”
凌霄簡直急火攻心了,他不顧一切去搶林祥文的手機想替他發。結果手機拿到手之后,發現還有密碼。他扼住林祥文的脖子,問:“密碼是多少?”
手機還在通話中,但是被鎖了屏。
那端江苜肯定聽到了凌霄的聲音,但是他沒說話。
林祥文嘴巴緊得跟死了的蚌一樣,死都不說解鎖密碼。
漆黑的山里突然亮了一點,月光灑到山林道路上,籠罩著一層慘然的死白。
眼前道路逐漸平穩,黑色豐田車在月光下勻速行駛。
江苜冷靜平穩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他說:“林蔦死后,我有很長一段時間無知無覺,猶如行尸走肉。我想不通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我像總結經驗教訓一樣,無數次推導、核驗,我回頭審視我和林蔦人生中的每一個決定和選擇,結論是,我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