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霄抬頭,猛得看向他:“你要搬去哪里?”
江苜垂著眼皮,說:“我搬去哪里都跟你沒關系,凌霄,我們結束了。”
凌霄無賴似的說:“誰說的?我沒同意。”
“你已經困不住我了。”
“是因為飛揚說的那些話嗎?”凌霄看著他,帶著幾分小心,說:“我以前說等你恨夠了再喜歡我,這話我收回。”
“你不用喜歡我,你可以永遠都不喜歡我。”
“你也不用搬走。”凌霄請求、懇求、哀求乃至乞求著說:“你好好在這,別的我什麼都不要求你,好不好,江苜?”
他不能這個時候放江苜走,這次不是為了私欲,而是為了江苜的安全。
江苜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太好了,這幾天又受了太多刺激。
盡管江苜不說,也不怎麼表現出來。但是凌霄知道,這幾天講述這些事的時候,江苜都是花了很多力氣的。
他講這些就要想到林蔦,想到林蔦,江苜就會崩潰。
現在的江苜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把他放到哪凌霄都覺得不放心,他得看著他。
江苜仍是不為所動,看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說:“程飛揚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嗎?凌霄,我真的不是一個正常人,現在變得更不正常了。你是真的不怕嗎?”
“只要我想,我可以讓你瘋,也可以讓你死。”
凌霄搖頭,完全不信:“你不會的,你能這麼做早做了,你不是說了不會傷害我嗎?你自己說的,難道我不信你去信別人嗎?”
江苜心想,那個別人,是你認識了二十年的發小。這麼一想,江苜真心覺得程飛揚活得挺操蛋的,有點同情他。
凌霄急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問:“水母你也不要了嗎?你不是很喜歡嗎?你去哪里租房子,能放得下這麼大的水族箱?”
“你要是走了,我把它們全都撈出來吃了。”
凌霄自認為沒給過江苜什麼好東西,唯有這一缸水母,是送到江苜心坎上了。
凌霄無計可施,只能挾水母以令江苜,卻沒發現自己這樣子有多可憐。
江苜看著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凌霄的模樣。
那天秋高氣爽,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的天空藍得近乎透明,云朵也白柔嫻靜。
因為錯認了一個背影,凌霄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江苜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分神想,自從認識凌霄,自己的屁股就沒少遭罪。
他們的開始就像那個巴掌一樣,是暴力和不雅的開端,走到現在仍是黏著不堪,亂七八糟。
那時的凌霄張揚肆意,身上都是不可一世的張狂和不羈。短短不到一年,怎麼就是變成眼前這個樣子了?
是被自己弄成這樣的嗎?
江苜已經有點看不得凌霄如此卑微討好的樣子了,他都快忘了,那個曾被他討厭的、張揚自信的凌霄是什麼模樣。
“我們真是。。。”江苜輕聲,像嘆氣一樣說:“孽緣。”
凌霄看著江苜的眼睛,突然就有一種直覺,覺得他這個時候提要求,江苜是會答應的。
于是他開口,問:“我們還好好的,江苜,好嗎?”
江苜可能是真的累了,也沒別的話了。而且,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凌霄的固執的人。
江苜自己也是一個固執的人,但是江苜懂得迂回,目標在那里不變,但是江苜不介意變道。
可是凌霄不一樣,他鮮少有什麼求而不得非做不可的事,或者說,這個世界上讓他費力的東西太少太少。
他生來命好,天生富貴,所有的固執和堅持攢了二十多年,都用在江苜身上了。而他整個人生的煩惱,也就僅此而已了。
江苜說:“凌霄,你真是我見過命最好的人了。”
凌霄知道他這是妥協了,緊接著就說:“那你跟我在一起,我也會把你的命帶好的。”
江苜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回答。
程飛揚回到程家老宅,一樓客廳里仍是一片令人壓抑的悲痛。
程飛揚的姑姑、李欽的母親坐在沙發上,哭得眼睛紅腫得像核桃一樣,睜不開,只剩縫。
程母在一旁安慰她,看到程飛揚就罵:“你這幾天跑哪去了?”
程飛揚沒說話,在一旁坐下,聽他們料理李欽的后事
“我給他選了墓園,準備明天去看看。”李母抹著眼淚,哽咽說道。
程母聞言,說道:“好,我陪著你一塊過去,在哪?”
“靜山墓園。”
程飛揚聞言,心神一顫,面上不動聲色,說:“靜山墓園不太合適。”
“怎麼了?”程母抬頭,問他。
“就是聽別人說,那里風水不太好。”程飛揚垂著眼皮,語氣平靜:“姑姑這幾天也累了,墓園的事就讓我來辦吧。”
程母聞言點頭,勸說李母:“是啊,交給飛揚吧,他辦事一向穩重。等他看好了地方,你要是不放心再過去確認。”
李母聽了只是點點頭,眼淚依舊不停的流,又陷入無盡的悲痛中去了。
程飛揚看著窗外院子里的樹影。晚春時節的窗外依舊生機盎然,日光斜墜,樹影云光閃爍。耳邊是關于身后事的討論,讓人覺得心境戚然。
程飛揚心想,他這次幫的是李欽還是江苜?不讓李欽和林蔦在同一個墓園里,他的私心是偏的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