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魚,我就喜歡整條的,不喜歡切塊的。”
程飛揚不語。
江苜卻毫無障礙,繼續道:“這種后遺癥,你應該也有。我估計很很長一段時間,你都吃不了紅燒肉這種一塊一塊的肉類。”
程飛揚想起李欽,喉嚨一陣翻涌,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回到沙發前。
凌霄問:“我提議去佘山的時候,你本來好像沒興趣,但后來又答應了。”
“對,因為你給我看了佘山的風景圖。然后我就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凌霄不太理解,問:“為什麼?”
“佘山盤龍道,彎曲蔓延,看起來就像一條蛇匍匐在山上。最重要的是,那個禮拜的周六,是驚蟄。”
“你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嗎?凌霄想到那天中午吃飯都時候,江苜以手機落在車上為由,拿到了張辰飛的車鑰匙,出去了有將近十分鐘的時間。”
“沒有,在車上動手腳肯定會留下痕跡,警察偵查的出來。”江苜搖頭,然后才說:“我只是在他車上放了兩樣,不會引起注意的小東西。”
“到了佘山之后,我在周五那天,找了個由頭給張辰飛打電話,講了些工作上的事。然后聊了幾句,隨意說到自己在佘山踏青。又提到佘山上有一座菩薩廟,廟里有個藥師菩薩殿,據說很靈驗。”
“在這之前我已經知道他父親生病垂危,還了解到他父親這個人很迷信。所以我覺得,即使只為了勸慰父親他也會跑一趟。更何況,我跟他說,你和程飛揚。這樣一個千載難逢,又能提現孝心,又能和你們拉近關系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錯過。”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對他們兩個人的利用了,不過此時此刻,他們都顧不上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江苜接著說:“然后我就禮貌狀的開口邀請了他一下,他果然一口答應了。”
程飛揚又問:“那你不怕他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
江苜嗤笑:“怎麼可能,他一個人來是為父求神拜佛,一家子人來那就是趁父親病重舉家游玩。他那麼注重名聲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凌霄沉默了,又一次見識到江苜的可怕。
“去吃飯的時候,我故意把手機落在了張辰飛的車上,然后問他要了車鑰匙回去拿。在他的車載空調的出風口出,系了一條紅飄帶,就是那種經常用來測試風速的紅飄帶。”
江苜轉頭看向程飛揚,問:你覺得,那看起來像什麼?
程飛揚腦子靈光一閃,說:“像。。。蛇吐信。”
江苜笑而不語。
程飛揚緊接著又說:“但是以他對蛇的恐懼,他看到那根紅飄帶先不說會不會起疑,首先他肯定會把紅飄帶解下來丟掉。”
江苜點點頭,說:“沒錯,所以我在綁好紅飄帶之后把它塞進來空調風口,沒有露出來。”
程飛揚問:“那你又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開空調呢?”
“這個啊。”江苜垂著眼皮,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我找了個機會,通過催眠,給他下了指令。”
“催眠?”程飛揚啞然,問:“你還會催眠?”
江苜沒說話。
凌霄問:“你給他下的什麼指令?”
江苜說:“我下的指令很簡單,讓他聽到“空調”這兩個字的五分鐘之后,才能開空調。這是為了獲取時間差,不讓別人把他的意外和我扯上關系。”
程飛揚皺眉:“催眠能做到這種程度嗎?那你為什麼不干脆。。。”程飛揚沒繼續說下去。
江苜替他補充了未盡的話,問:“為什麼不干脆下指令讓他自殺?”
程飛揚沒否認他的猜測。
江苜搖搖頭:“催眠并非你想的那麼無所不能,特別是像這種完全違背人的本能意志的事情,基本是做不到的。比如說,我能催眠一個人喝下面前這杯水,但不能催眠他從樓上跳下去。”
程飛揚問:“那如果這杯水里有毒呢?”
江苜回答:“如果他的主觀意識里并不知道杯子里有毒藥,那麼他會喝下去,但是這樣沒有什麼意義,和暗地里投毒的效果差不多。而且只要投毒肯定會留下痕跡。”
程飛揚聞言,沒說什麼,他大概理解江苜的行事邏輯和作風了。
能有這樣的能力,江苜是根本不屑使用投毒這種伎倆的。
江苜見他沒有疑問了,繼續說道:“除了做成蛇吐信的紅飄帶,我還在空調出風口處放了一個東西。”
凌霄問:“什麼東西?”
江苜看向程飛揚,問:“你記得那天在菩薩廟后面的河堤上,我做了柳樹哨嗎?”
程飛揚點點頭,并且不可遏制的想起他們在河堤上的對話,內心復雜。
“我那天做了很多個柳樹哨子,選了一個最合適的。把它放在張辰飛的車載空調出風口處,當空調打開的時候,氣流穿過哨子就會發出聲音。”
江苜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嘶嘶聲。”
程飛揚直直得看著他,他想起那天江苜吹柳樹哨子時的樣子。
那是一年里最美好的季節,山中是各種深淺不一的雜綠。太陽溫柔微醺,仿佛茸茸的金光,碎成了屑灑下來。
河堤上野草橫生,微風吹拂著柳枝。春風如此柔美、綿長。江苜坐在樹下吹著柳樹哨,神情純靜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