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槍指著都能鎮定自若的江苜,此時終于被這兩個字擊潰。
他無視抵在自己頭上的□□,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頂著槍口怒視程飛揚:“林蔦是自殺!從法醫學上說他是自殺!可從心理學上來說,我說他就是他殺!”
江苜毫無被槍指著頭的自覺,目眥欲裂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嘴里怒道:“李欽帶林蔦去殷顯的派對!他怎麼敢!他居然敢!”
江苜說到這里時,眼睛瞬間紅得仿佛泣血,聲音嘶啞帶著濃稠的恨意,咬牙切齒說:“我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挫骨揚灰殺他第二回!”
“程飛揚,林蔦如果還活著,今年該跟李欽一樣大。你告訴我!為什麼人和人的命差這麼多?”
“我們只是想好好的活著!!!有錯嗎???”
說劍拔弩張并不合適,分明是江苜步步緊逼,程飛揚節節敗退。
盡管程飛揚只要扣下扳機,江苜的半個腦袋都會被轟碎。可是江苜絲毫沒有畏懼,仿佛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
江苜是真的不怕死,還是知道程飛揚只是虛張聲勢?
程飛揚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李欽居然還把林蔦帶去了殷顯那里,他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尸表檢頭皮廣泛性撕裂。顱骨粉體性骨折,腦組織碎裂、大部分缺失,軀干及四肢多處見挫傷及擦挫傷,脊椎、助骨、右肱骨可觸及骨折。”
江苜怒吼道:“林蔦的尸檢報告,我讀了一萬遍!一萬遍啊!我只覺得李欽死的還不夠慘!”
江苜越說越怒,他使用的手法讓他不能跟那幾個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質問,于是這種情緒全在此時泄給了程飛揚。
他知道,是遷怒。可是控制不住,怎麼辦呢?
仿佛心里那頭凄聲厲叫的惡鬼被揭了法符,噬血狂叫著要毀天滅地,他伸手抓了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向程飛揚,咬牙道:“你就應該跪下來,謝我給了他一個痛快!”
“我已經夠仁慈了!”江苜幾乎是在尖叫,怒道:“我有上萬種方法讓他們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為了不暴露,你以為他們能死得這麼舒服嗎?”
江苜好像瘋了一樣,滿身都是滔天的怒火,猙獰得已經不像個人。
連程飛揚都一時被他的神情駭住了,煙灰缸朝他飛過來都忘了躲。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表情,好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那不是人,那是一個借尸還魂的鬼。
程飛揚被煙灰缸砸到了頭,一股蜿蜒的血絲從頭上細細的流了下來。
“他帶林蔦去殷顯的派對?”程飛揚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你怎麼知道的?”
江苜發泄完怒火似乎平復了下來,他冷笑著坐回去,還順手點了支煙,說:“那要謝謝你的好兄弟凌霄,他讓我有機會坐在那,親耳聽別人說,他們當時是怎麼折磨林蔦的。”
“我?”凌霄一臉茫然,問:“什麼時候?”
江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提醒他:“那天在殷顯那,他們說的那個有蝴蝶胎記的男孩兒,還記得嗎?”
凌霄回憶了一下,突然臉色慘白,猝然吐了一口氣。他看著江苜,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一樣。
江苜夾煙的手點了點額頭,做出回憶的表情,突然笑了,瘋狂又克制得說:“我想想,他們當時是怎麼說的?對,他們說膽子小的比較好玩,李家小子帶來的男孩兒,后背有蝴蝶胎記,全程都在哭。
光著身子滿別墅跑,哭著要逃走。所有人都去抓他,故意放他躲起來,再一起去找他。他們還說,他每次被人們找到的時候,都嚇得要瘋了一樣。”
江苜說到最后發出的已經完全是顫音,夾煙的手也在顫抖。最后好像壓制不住過于洶涌的劇痛,突然滑著跪下來,滾到地上,抱著頭開始哀嚎大叫。
煙頭還夾在他的手里,他攥著拳頭抱頭的時候,嘶拉一聲燙到了他的鬢角。
凌霄沖過去抱住他,掰開他的手,把他的頭摁在胸口,顫抖著說:“別想了,江苜我求你,你別想了。”
然而來不及了,江苜已經崩潰了,他哭著怒叫,聲音讓人聽著心里發怵,完全不像人發出來的:“他們怎麼敢這樣?怎麼敢這樣對我的小蔦!”
凌霄看他這樣,幾乎嚇破了膽,無從安慰只能拍著他說:“別想了別想了,江苜,求你別想了。”
程飛揚怔愣的站在一旁,被江苜過于強烈的憤怒震懾住,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這時江苜突然開始嘔吐,剛喝的牛奶嘩啦啦的吐了一地。凌霄不禁覺得駭然,他想起上次在那個別墅江苜也是這樣吐的。
“我,我。。。”程飛揚想上前,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
凌霄抬起頭說:“飛揚!你先回去吧。他現在受不了刺激,有什麼事以后說,算我求你。”
程飛揚恍惚著,突然問凌霄:“你知道是不是?”
凌霄身子一頓,過了一會兒才說:“是,我知道。”
程飛揚終于明白。
為什麼一直知道他對江苜的感情,卻始終沒有戳破的凌霄,會突然在前幾天試探。
為什麼他一直執著的問,他喜歡江苜到什麼程度,原來他早想過有一天事情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