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車型,豪車。再看車牌號,也是那種一看就不簡單的數字。
唐辛看著他們的車漸漸駛遠,眉頭越皺越緊。
上了車,江苜愈發沉默。
唐辛來南洲了,為什麼偏偏是現在?還在南大的屬區。
江苜閉上眼。
臥室。
江苜仰躺在床上,晃動喘息間,他看到臥室的墻角,那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又出現了。
江苜收回視線,恍惚的看著天花板,說:“我知道你是假的。”
凌霄正在得趣的時候,沒聽清江苜說什麼,稍微放慢了動作,含住他的耳朵,喘著粗氣問他:“你說什麼?”
江苜垂下眼皮,看著自己鼻尖的虛影,說:“操/我。”
凌霄聽了這話,哪還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他呼吸一重,接著直接把江苜抱起來,把他的雙臂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動作也兇狠起來。
江苜脖子后仰,張著嘴無聲的尖叫。
我知道你是假的,你傷害不了我。
你是幻覺、幻象。我知道你的成因。
我可以用知識解釋你,我能用術語定義你,你的存在在我面前毫無意義。
你傷害不了我。
我知道你是假的。
你傷害不了我。
事畢,凌霄抱著江苜去浴室清理。抱著他回床上時,他的視線隨在江苜望向墻角,疑惑的問:“怎麼了?”
江苜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臉埋在凌霄的頸間,悶聲道:“沒事。”
不過是后遺癥,他告訴自己,是幻覺,是假象。
他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心魔,是跑到現實中的夢魘。
可他還是常常在角落里看到那些不成型的血肉,全身都碎了,只剩眼睛日日夜夜的看著他。
終于有一天,江苜扯過枕頭向那些模糊不堪的血肉狠狠砸過去,面色兇狠地罵道:“你們死有余辜!”
從那天起,江苜開始吃藥。
程飛揚已經給凌霄打了電話,和林祥文吃飯的時間約到了周四晚上。
江苜聽到之后,只說了聲知道了,接著轉頭繼續看水母。
凌霄擔心的看了他一會兒,江苜最近連書房都不怎麼進了,大部分時間就坐在椅子上看水母。
巨大的水族箱里,水母搖曳生姿,有一種寂靜的美好。它們一伸一縮,仿佛呼吸一樣,在水中漫無目的的游動。
江苜長時間的坐在水族箱對面的椅子上,有時盤著腿,有時抱著膝,目光沉靜而癡迷。
“江苜。”凌霄輕聲喚他,仿佛他也變成了一只水母,怕聲音太大就會傷到他。
“江苜,水母到底哪里好看呢?”凌霄問他。
江苜頭也不回,仿佛沒聽見。
到了周四這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江苜給凌霄打了個電話。這讓凌霄很驚訝,因為江苜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
“江苜,怎麼了?”
江苜站在辦公室的窗簾后面,透過縫隙看向窗外,對電話里說:“就是想問問你,晚上吃飯的地點在哪里?”
“飯店離南大不遠,晚上我跟你一起過去。”
“哦。”江苜沒說話,也沒掛電話。
凌霄又等了一會兒,然后說:“怎麼了?”
“沒什麼。”江苜突然想起什麼了似的,說:“我今天中午約了和秦諶吃飯,在校外。”
凌霄沒想到他會突然向自己匯報行程安排,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這時江苜又說:“可能接不了電話,你有事就給我發短信,好嗎?”
凌霄明白了,這是怕自己打擾他們的治療。他沒多想,說:“行,我知道了。”
然而江苜還沒有掛電話,凌霄又喊了他一聲。
江苜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他:“凌霄,你這段時間開心嗎?”
凌霄聞言一怔,過了片刻,才說:“開心啊,怎麼了?”
“沒什麼。”江苜說:“我掛了。”
凌霄看著掛斷的電話,心里隱隱生出不安。
下午開始就烏云密布,天空陰沉沉的,像一片烏鴉遮住了明朗的天。
飯店約的離南大不遠,凌霄和江苜趕到的時候,程飛揚和林祥文已經在包廂坐著了。
落座之后,江苜倒不急著聊正事,和林祥文也只是閑談。說了沒幾句,他問程飛揚:“李欽怎麼還沒到?”
程飛揚:“來之前給他打電話了,說回宿舍換了衣服就過來,差不多也該到了。”
江苜沒說什麼,不咸不淡的閑聊著。
林祥文說:“江教授可是我們南大最年輕的教授,我記得,他去年剛來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呢。”
凌霄問:“為什麼?”
林祥文笑了笑,說:“年輕、長得帥,而且是從燕大跳槽過來的。”
“燕大?”程飛揚聞言都是一驚。
燕大可以說是華國公認的第一學府,連南大在它面前都只能屈居第二。
凌霄倒是不吃驚,當初他調查江苜的資料時就知道了,只是他當時沒想那麼多。
不過現在想想,這事兒好像確實有點古怪。江苜本碩博都是在燕大連讀的,之后直接留校。不管是人際關系,還是工作環境,都是他多年以來熟悉的,沒什麼理由突然去南大。
江苜表情平靜,喝了口茶,淡淡道:“南大給的多。”
林祥文聞言一怔,接著撫掌大笑起來,仿佛江苜說了多幽默的話。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別人也不好再繼續探問什麼了。
菜都上齊了,李欽還沒到。不過這個飯局本就是介紹林祥文和江苜認識,李欽不過是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