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所以呢?
“我記得,李欽就是學統計學的,他的導師,林祥文教授。。。”江苜停住了。
程飛揚知道,這是說到關鍵地方了。
“我剛來,跟院里的教授們都不是很熟。”江苜語氣中有些窘迫,還有些苦惱,又說:“我也不是很擅長交際。”
程飛揚聽到這,已經知道他想請自己幫什麼忙了。要是別人求他辦事,話說到了這一步也差不多了。
不管幫不幫,意思他已經聽明白了,總有話回對方。
可是他看著江苜這樣,就是想逼這個人自己把話說出來。
他總算是知道,凌霄以前為什麼老是那麼逗他欺負他了。
就是說,太他媽有意思了。
江苜以為自己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可是程飛揚遲遲不接話,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程飛揚一臉沒聽懂的樣子,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苜收回視線,目視前方,問:“你和林教授還算說得上話?”
程飛揚:“嗯。”然后又不說話了。
江苜又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頭瞪他,眼尾微微泛紅,他低聲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飛揚忍著沒笑,他要是這個時候笑出來,這人非得上來撓他。
他面色如常,問:“你想讓我幫你牽個線?”
江苜臉上隱隱有些不自在,慢慢往前走,沒看他,說:“就,要是能,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沒等程飛揚回應,他又說:“我怕,一上來就找他說合作的事,他要是直接給拒了,后面就不好辦了。”
程飛揚了然的點點頭,江苜這個顧慮也是有道理的。
見程飛揚遲遲不給回應,江苜又試探了一下,問:“那。。。”
程飛揚問:“你怎麼不問凌霄呢?你的事,他肯定樂意幫。
”
江苜苦笑:“跟他說,他肯定就自己砸錢給我雇團隊。”
程飛揚想,是這個理。接著他說:“過些天我叫上李欽,請林教授吃飯。約好時間后,你也過來。”
江苜點點頭,松了口氣,好像了了一樁心事的樣子。
程飛揚看見了,心里也莫名有種輕飄飄的滿足感。
說著兩人就走到了江苜的樓下,程飛揚突然眸光一閃,往一旁的梧桐樹后看去。
江苜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此時正是午飯時間,校園里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他問:“怎麼了?”
程飛揚又看了幾眼,皺眉道:“沒什麼,可能是我敏感了。”
江苜知道他當過特種兵,這樣的人即使進入社會生活中,身上仍有一些丟不掉的殘留習性。起碼高度警覺和警醒這一特性,就不是短時間內能消失的。
江苜又往那邊看了幾眼,只見人來人往,來去匆匆的,沒發現什麼異常。他收回視線,說:“我先上去了。”
“嗯。”程飛揚點點頭,也準備離開了。
江苜進到辦公室,站在窗簾后面,透過窗簾細縫往外看。過了二十來分鐘,果然看到兩張有些眼熟的臉,他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肯定是一個月之內的記憶。記憶程度很淺,不看著根本想不起,應該來自匆匆一瞥。
他從窗簾后退回去,坐在辦公桌前,大腦開始飛速旋轉,思考、推理、假設、推翻。
到底是誰在跟蹤他?
晚上回到家,凌霄已經做好了飯,還煮了江苜愛喝的魚湯。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凌霄問他。
江苜頭也不抬,說:“還行。”
吃飯時,兩人聊了幾句,凌霄隨口問:“你中午吃的什麼?”
江苜頓了兩秒,才抬起頭看著他,說:“中午吃的酸湯魚、小炒黃牛肉、鮮蝦蒸蛋、清炒芥蘭。和程飛揚一起吃的。”
凌霄看著他,沒說話。
江苜看了他一會兒,低下頭,在他開口前說:“中午在學校碰見他了,正好有點事想請他幫個忙。”
“什麼忙?”凌霄問,語氣聽不出情緒。
江苜把事情細細的跟他說了一遍,然后接著又說:“我沒有程飛揚的聯系方式,到時候時間定好了,他可能會跟你說,你別忘了提醒我。”
凌霄聽他說完心里松了口氣,點點頭,說:“知道了。”接著又說:“你說你,搞這麼麻煩干什麼?跟我說,想要什麼團隊什麼人,我直接給你請過來。”
江苜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直接輕笑出聲。
鳥鳥圍在腳邊叫喚,飯桌上氣氛融洽。
吃完飯,江苜去洗澡,站在淋浴下,水沖刷著臉頰,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凌霄又找人跟蹤他了。
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這個了,沒幾天時間了。
就快了。
他一邊清洗身上,一邊細細回憶白天和程飛揚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以及剛剛在餐桌前和凌霄那不顯山不露水的試探和博弈。
然后他確定,他做的很好,他沒有戳穿凌霄,還順勢打消了他的懷疑。他做的很好,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不能戳穿凌霄,就快了,不能再有任何變故了。
快了,就快了。
江苜低頭抹了把臉上的水,再睜眼,就看見自己站在血泊里。
兩堆破碎的尸體一左一右,以極度扭曲詭異的姿勢攤在他兩側。
血水占據了整個洗浴間地板,鼻腔中是濃重的血腥味。
嘩啦啦的水聲,和著瀕死之人從喉嚨里發出的呼吸,在他耳邊如魔咒一樣響起。
江苜站在兩具殘尸中間,頭頂淋著水,眼前撐起一片水做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