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沒有發現敵情,心落回原處,問:“你認識的人嗎?”
江苜點點頭,說:“之前去過的烘焙工坊,她是那里的老板兼老師。”
凌霄想起了,就是江苜做的那些丑不拉幾的小蛋糕。
他瞟了那個女孩兒一眼,心想這個老師教的不怎麼樣,怪不得江苜去了幾次就沒去了。
司機已經在場地外面等著了,凌霄和江苜慢慢往外走。
上空偶爾響起幾聲清冷幽空的鳥鳴,夕陽斜照,墓碑的影子長長拖地。
“江苜。”
“嗯?”
“你如果遇到什麼事,或者有什麼人欺負了你,你可以告訴我,不管什麼事,我會護著你,幫著你。”
江苜轉頭看他,不由得愣了神,他還是頭一次聽見人跟他說這種話。
見江苜不說話,凌霄又說:“你相信我,金錢和權利,能解決這個世界上99%的麻煩。”
江苜心里那點酸熱,因為這一句話消散了,他嗤笑一聲,說:“看出來了,你深諳此道。”
凌霄知道自己說錯話,又讓江苜不痛快了。但他還是不得不說:“我說真的,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江苜難免覺得這話從凌霄嘴里說出來太諷刺,沒說話。
這天白粒給江苜打了電話,電話里的白粒聽起來狀態非常好。
兩人聊了幾句,江苜知道魏曲舟過年的時候把他帶回家了,兩人已經在魏家父母面前走了明路了。
江苜衷心為他感到開心。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約定了后續見面時間。
最后白粒說:“我發些,照片給你,剛整理好。”
“什麼照片?”
“塞班島,同事拍的。都在我們的,群里。好多,好多。”
原來當時在塞班島的時候,白粒的同事有不少喜歡拍照的,拍了很多照片。
有的直接把照片打包共享,有些則零零散散的發到他們工作室自己的群里。江苜和凌霄不在他們群,所以看不到這些照片。
白粒比較有心,就自己整理了一下,把有凌霄和江苜的照片全部都挑了出來,準備發給江苜,作為回憶收藏起來。
江苜掛完電話,發現手機快沒電了。他把手機拿去充電,用ipad打開微信看那些照片。白粒整理的很仔細,甚至按地點都分類好了。
江苜看著照片,仿佛又重回了那座溫暖的島嶼。只是看著看著,他突然停住了。
ipad上是那張所有人圍坐一圈玩真心話大冒險的照片,凌霄盤腿坐地,側著上身拽著魏曲舟的衣領把人抓了過來。因為角度的原因,并沒有看到兩人相貼的嘴唇,只看到凌霄的半張側臉和后腦勺。
魏曲舟的臉露得則多一點,眼睛圓睜,滿臉驚恐和嫌棄。
這張照片抓拍的很棒,時機選的也剛剛好。凌霄和魏曲舟兩人占著中間位置,表情生動,動作定格得恰到好處。加上地上的酒瓶和散落的卡牌,還有身旁圍坐著大笑的眾人,怎麼看都是一張聚會歡樂時光的留念照。
可是江苜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甚至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
因為他看到了照片上的自己。
他坐在凌霄的另一側,在所有人都大笑看著凌霄和魏曲舟玩鬧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默不作聲看著眼前的地面。他的眼神。。。
江苜突然感到窒息。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難過。
江苜放下ipad,回憶自己當時的心情。他到底是因為凌霄和別人親吻而難過,還是因為凌霄表現對親吻這件事無所謂的態度而難過。
答案是,他不知道。
江苜的聰敏大概都用在對外上了,到了要分析理清自己的時候,總是一團亂麻。
這時凌霄走了過來,見他對著ipad發呆,湊了過來,問:“你在看什麼呢?”
江苜要藏起來已經來不及。
凌霄拿過他的ipad看了一眼,他總有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江苜的能力,即使是照片也不例外。
他只看了一眼就頓住了,又看了一會兒,然后臉上的笑意就消散了。
他也看到了照片上江苜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抬頭看著江苜,語氣有些遲疑,問:“你。。。看上去在難過?”
江苜劈手奪下ipad,正色道:“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凌霄目光如炬,看著他的目光炯炯發亮,帶著被壓制的狂喜,問:“江苜,你當時在難過,是嗎?”
江苜眼眶已經紅了,有一種被揭穿示眾的慌亂,呼吸急促的看著凌霄,一言不發。
他心里蔓延出一種恐懼感,仿佛辛苦建筑的高墻轟然倒塌,毀于一旦了。
凌霄還是帶著那種隱含期待的目光,他還不知道江苜心里,此時正經歷著怎麼樣的塌陷和兵荒馬亂。
江苜深吸口氣,用自己能對他做出的最傷人的眼神看著他,說:“你在做夢。”
凌霄的臉一下子灰敗起來,仿佛從天堂跌到地獄卻還不死心,急于求證又分外恐懼,問:“可是你的表情,你的表情明明就是。。。”
“我的表情說明不了什麼!”江苜打斷他的話否認。
“那什麼能說明什麼?”凌霄比他更急。用脆弱又緊張的語氣追問:“你是在意的對嗎?你在意,在意我和別人親密。”
這事兒要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